城乡发展的典型案例

快速城镇化背景下“中国传统村落”命名手段的效果分析——以江西省的空间制图分析为例

  • 胡蝶 ,
  • 周尚意 , * ,
  • 陈子雄 ,
  • 顾俐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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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北京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部,北京 100875
*周尚意(1960— ),女,广西罗城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人文地理学研究。E-mail:

胡蝶(1999— ),女,江西南昌人,本科生,主要从事人文地理学研究。E-mail:

收稿日期: 2020-06-17

  要求修回日期: 2020-09-02

  网络出版日期: 2021-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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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14ZDB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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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ffect of “Traditional Chinese Village” policy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rapid urbanization in China:Taking Jiangxi Province as an example

  • HU Die ,
  • ZHOU Shangyi , * ,
  • CHEN Zixiong ,
  • GU Li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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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aculty of Geographical Science,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China

Received date: 2020-06-17

  Request revised date: 2020-09-02

  Online published: 2021-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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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快速城镇化是古村落消失的主要原因。为阻止这种趋势,保护、利用古村落遗产,自然资源部、文化旅游部、国家文物局、财政部四部门联合公布“中国传统村落”名单。论文的研究目标是用地理学的空间分析方法,分析这种行政手段的有效性。选择江西省作为案例地的原因是江西“中国传统村落”数量超过中国各省平均值,相关数据容易获得。论文提出2个先验命题:一是在城镇化辐射强的地带古村落保护受到的挑战最大;二是“中国传统村落”命名的行政措施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村落建筑遗产的消失。采用夜晚灯光遥感数据、GDP和人口的栅格数据、交通路网数据确定6个城镇化辐射等级地带,而后与“中国传统村落”密度、文物数据、新村数据对比。经过分析,支持了上述2个命题,从而表明“中国传统村落”命名手段虽然不能挽回消失的古村落,但是在一定程度阻止了消失的趋势。

本文引用格式

胡蝶 , 周尚意 , 陈子雄 , 顾俐俐 . 快速城镇化背景下“中国传统村落”命名手段的效果分析——以江西省的空间制图分析为例[J]. 地理科学进展, 2021 , 40(1) : 104 -113 . DOI: 10.18306/dlkxjz.2021.01.010

Abstract

Rapid urbanization is the main reason for the disappearance of villages with rich cultural and historical heritage. In order to reverse this trend and achieve the purpose of protecting and using ancient village resources, the Ministry of Natural Resources, the Ministry of Culture and Tourism, the State Administration of Cultural Heritage, and the Ministry of Finance jointly announced the list of "Traditional Chinese Villages". The goal of this study is to analyze the effectiveness of this administrative method by using the spatial analysis method of geography. Jiangxi Province was chosen as the research area for two reasons: the number of Traditional Chinese Villages in the province exceeds the average of all provinces in China; and the related data are available to our research team. Two hypotheses of this study are tested that the disappearance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is most obvious around cities; and that identifying "Traditional Chinese Villages" has prevented to some extent the disappearance of old architecture and the historical heritage of ancient villages. This study used nightlight remote sensing, gross domestic product, and population data in grid format and road network data to comprehensively determine and map the zones of urban influence in Jiangxi Province. It then compared the map of urban influence zones with the density of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Villages in the province. The results support the two hypotheses. Finally, this article showed that although the naming of Traditional Chinese Villages cannot restore the disappeared ancient villages, it has thwarted the disappearing trend to a certain extent. We recommend that when identifying and naming Traditional Chinese Villages in the future, relevant government departments should pay more attention to ancient villages around cities.

在改革开放后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大背景下,探讨国家对乡村发展的引导形式十分必要,国外学者也非常重视[1]。中国各地有许多“古村落”,它们形成较早,拥有较丰富的文化与自然资源,具有一定历史、文化、科学、艺术、经济、社会价值,应予以保护。古村落的文化内涵主要体现在建筑风貌、村落选址与格局、非遗传承3个方面[2]。这些村落的保护与发展无法脱离城乡一体的地域结构,而协调城乡关系需要上一级政府的介入[3]。在国家层面出台保护古村落的政策和措施十分必要。“中国传统村落”的命名就是途径之一。“中国传统村落”名录是由原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原文化部,以及国家文物局和财政部四部门共同评估并公布的,自2012年12月19日公布第一批起至今已有5批[4]。四部门发布《中国传统村落警示和退出暂行规定(试行)》,要求对保护不力的村落提出警告,将失去保护价值的村落退出名录[5]。该措施旨在引导资金、游客从城市有序地流入乡村,从而保护乡村的文化遗产。许多学者对政府这种文化管治手段展开了分析和评价。例如,有学者认为地方政府在提升村落文化资源等级上有局限性[6],但是没有讨论国家层面的村落文化管治途径是否更有效。有学者定性分析了国家文化管治力量弱化后,乡村能动性对乡村文化的影响[7],但是选择的研究个案很难体现区域整体情况。因此,本文尝试用制图分析方法评价该措施的空间效果。
地理学在用空间分布解释和预测传统村落空间分布格局上有学科优势[8]。目前国内外学者对于传统村落的研究多集中在村落内部空间格局[9],外国学者很早也提出用制图的方法检验保护区政策效果,但也仅是对单个保护区边界而论[10,11]。只查阅到很少数研究分析了区域人口密度与传统村落分布密度的关系[12]。目前还没有看到研讨城乡空间关系的制图分析。有学者从实践经验总结到,传统村落保护研究必须从单个案例区扩展到区域,从单学科到多个学科交叉[13]。地理学则要在交叉中发挥自己的特长。
近些年中国村庄消失速度与城镇化影响有很大关系[14]。传统村落受到城镇辐射的影响程度,关系到传统村落的保留和发展。有学者研究发现,传统村落分布不但与人口、经济分布有关,还与交通相关[15]。这个结论为我们确定城镇辐射带提供了参考。城镇辐射对乡村的影响有正有负,但有学者分析认为负面影响更明显,即便是有传统村落保护制度,也会出现许多与保护政策相矛盾的开发现象[16]。因此,我们认为“中国传统村落”命名的目的是减少这种负面影响。
在中国现阶段,城镇化对传统村落的负面影响主要表现为:第一,城市吸纳了大量乡村劳动力,传统乡村缺乏活力[17]。这在发达地区和城市郊区尤为明显[18,19,20]。第二,城市扩展将原建成区周边的传统村落变为城市用地[21]。第三,近十几年政府、金融机构都鼓励乡村居民进城购房,“80后”的乡村年轻人更倾向将房屋支出投入在城市[22,23],且县城成为许多乡村家庭第二套房的首选,因此乡村建筑的维护缺乏民间资金保障。这种负面影响是否从城镇中心向外围递减?这可以用制图方法进行分析。
确定城镇辐射强度的方法已有很多[24],其中城市“零售引力模型”广泛运用于城市间相互作用的研究中。城镇化水平是人口、产业结构、城市功能等方面的综合反映,而DMSP/OLS夜间灯光平均强度是这些因素相互作用结果的综合体现[25],较多学者通过该数据进行城镇化水平及城市空间扩展的研究,灯光指数与反映城镇化水平的复合指数存在较高的相关关系[26]
选择江西作为研究区有如下理由。第一,江西农业人口比例高,保护传统村落获益的乡村人口比例高。2018年底江西的乡村人口占总人口43.98%,超过全国平均占比(40.42%)[27]。第二,全国6819个中国传统村落(图1)中有343个传统村落位于江西省,江西拥有的数量高于各省平均值。第三,江西省政府十分重视传统村落保护,在2016年9月颁布了全国首个传统村落保护地方性法规《江西省传统村落保护条例》,明确规定各级人民政府在传统村落保护中应履行的职责,并给予财政支持[28]。选择江西省作为研究区的目的不是反映全国的情况,而是尝试用制图方法分析命名手段的效果。如果可行,则可以给其他省份提供评价“中国传统村落”命名效果的一种方法。
图1 中国大陆各省级行政单元中国传统村落数量分布

Fig.1 The number of Traditional Chinese Villages by provincial units in the mainland of China

注:本图基于自然资源部标准地图服务网站下载的审图号为GS(2019)1652号的标准地图制作,底图无修改。

评价命名手段效果的细化目标是:确定江西省城镇建成区及其辐射等级地带;分析不同辐射等级地带中“中国传统村落”的密度差异和其它特征,以之与未实行这项手段的情况作对比,进而评价手段的效果。

1 研究框架

1.1 感知经验和先验命题

采用哈维的实证主义框架[29]设计本研究框架(图2)。感知经验是,如今平均每天中国就有80~100个村落消亡[30],政府的“中国传统村落”命名目的是阻止有价值的古村落消亡。空间制图分析有助于判断该手段的效果。本文提出2个先验命题:其一,在城镇化辐射强的地带,古村落保护受到的挑战最大;其二,“中国传统村落”命名手段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古村落的消失。
图2 实证分析框架

Fig.2 Framework of this research

1.2 研究设计、数据与统计

1.2.1 城镇建成区与村落位置的确定
确定城镇建成区和村落位置是分析前者对后者空间辐射的基本前提。采用2013年栅格化全国DMSP/OLS夜间灯光数据,每个栅格根据灯光强度从0~63进行赋值,以此确定省内各城镇的建成区范围。在此基础上,利用ArcGIS工具计算,确定城镇中心点的位置。用遥感解译方法确定出各个城镇建成区范围。另外,利用天地图API开放平台(http://lbs.tianditu.gov.cn/home.html),可以批量获取各传统村落的经纬度坐标。
1.2.2 城镇对传统村落的辐射等级确定
一个村落所受到的城镇化影响取决于城镇网络空间的3个方面。第一,影响村落的所有城镇,在本文中指省会、地级市和县城的建成区。第二,村落与城镇的距离。距离越近所受辐射力越强。第三,城镇综合辐射力,包括行政级别、经济水平、产业结构、人口规模等,为简化问题,本研究用城镇建成区范围内灯光的总强度来度量一个城镇的综合辐射能力。设计江西全域每个栅格点(1 km×1 km)受到城镇网络中105个城镇建成区的辐射影响程度( I l n ),计算公式如下:
I l n = m = 1 105 L m t n m 2
式中:m为第m个城镇建成区序号,江西境内通过夜间灯光数据确定的城镇建成区的个数为105个; L m 表示第m个城镇建成区灯光总强度; t n m 表示第n个栅格中心到第m个城镇建成区中心的时间成本估算值, t n m 的计算方法如下:
t n m = k = 1 8 d k nm min η k
式中:k是第n个栅格到第m个城镇建成区中心的第k种道路形式;ηk是第k种道路的单位距离交通时间成本(表1); d k nm 为第n个栅格到第m个城镇建成区中心需要经过第k种道路的长度。利用ArcGIS中的路径距离工具计算出江西境内每一个栅格到达各个城镇建成区中心的各类道路的长度。如两点之间没有铁路或高铁直达,则选择公路交通形式。
表1 8种道路单位距离交通时间成本(ηk)

Tab.1 Traffic time cost rate of eight road types

道路类型 成本赋值/(s/km) 道路类型 成本赋值/(s/km)
铁路 18 县道 90
高速 30 乡镇村道 180
国道 45 行人道路 720
省道 60 其他道路 720
最终计算结果在数量级上有明显差异,因此,根据计算结果的数量级划分不同等级影响带,共6级(含建成区)。统计各批次传统村落在不同等级影响带下的数量如图3。各批次传统村落空间分布结构相似,传统村落数量随着影响等级降低先减少再增加再减少,其中数量最少的区域是高影响区,数量最多的区域在前2批是低影响区,后3批则是中等影响区。
图3 不同批次中国传统村落在各城镇综合等级影响带内的分布

Fig.3 Distribu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Villages in different zones

为印证用夜间灯光数据作为城镇辐射能力的有效性,根据2015年江西GDP空间分布千米网格数据集[31]和2015年江西人口空间分布千米网格数据集[32]分别计算出各个城镇建成区范围内GDP和总人口,并分别计算出每个栅格受到城镇建成区经济和人口的影响程度 I e n I p n ,计算公式如下:
I e n = m = 1 105 E m t n m 2
I p n = m = 1 105 P m t n m 2
式中: I e n I p n 分别表示第n个传统村落在经济和人口上受到的第m个城镇建成区的影响程度; E m P m 分别表示第m个城镇建成区的GDP和人口; t n m 表示省内每个传统村落所在平方千米栅格点与第m城镇建成区中心栅格点的交通时间成本估算值。将 I e n I p n 用同样的方法各分为6级,见图4b和图4c。图4a与图4b和图4c的分布大势是一致的,它们的区别在于城镇辐射面积依次扩大,为充分考虑城镇经济辐射能力,本文采用了 I e n
图4 江西传统村落与城镇影响等级地带关系

Fig.4 Traditional villages of Jiangxi Province in different urban influence zones

2 传统村落分布与城镇辐射力分布的空间关系

确定江西城镇辐射范围等级区后的分析步骤是:分析各个地带上的传统村落,对每个栅格点受到的影响强度根据数量级分组,统计各级中传统村落个数(图3),然后检验命题。在此基础上,利用人口栅格计算出每百万人口中传统村落个数,也即传统村落密度,作为进一步检验的数据。

2.1 支撑先验命题一的论据

验证通过了命题一,核心论据如图5。按照文献综述的分析,古村落的分布密度应该是从城镇中心向外逐渐降低,但是从图5可以看到,传统村落的密度是从城镇中心向外逐渐增加,这说明在古村落密集的地带,可以值得命名为“中国传统村落”的古村落并不多了。图5中的6个地带是根据图4确定的。具体计算方法是用ArcGIS分区统计城镇建成区和另外5个地带各自的人口和面积,由于 I l n I e n I p n 在6个带上的面积不同,因此图5中每个地带有3个密度值。之所以用这个密度值做比较,是因为6个带的面积不同,不具有可比性,而密度可比。图5显示,3类传统村落密度均表现为随城镇影响强度下降而逐渐升高,并在低影响区密度达到顶峰,极低影响区基本上属于原本不适宜人口分布的地区,乡村密度本来就很低。
图5 不同强度城镇影响下传统村落密度分布

Fig.5 Density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of Jiangxi Province with three types of urban influences

按照一般规律而言,靠近城镇的地区,自然条件相对好,人口密集、经济相对发达,乡村建筑和建筑群有保留价值的村落比例也应该多,密度值的变化趋势应该是与图5相反。建成区原本应当是传统村落密度最高的区域,而当前其密度甚至不足低影响区的1/2,说明在建成区内至少有50%的传统村落已消失。这个分析结果给“中国传统村落”命名工作提出的启发是,越是在城镇边缘,古村保护越应受到重视。

2.2 支撑先验命题二的论据

命题二也通过了验证,即“中国传统村落”命名手段有一定保护效果。其论据之一如图5,我们可以看到,正是因为“中国传统村落”的命名,才使得城镇建成区内依然保留着相当数量的中国传统村落,如无“中国传统村落”命名手段,则很有可能这些村落均已消失。论据之二如表2,即在受城镇化影响最高的地带内,每个传统村落的平均文物数量最高,因此在这个地带上的传统村落命名对村落文物保护的效果最明显。
表2 城镇化不同辐射地带内“中国传统村落”基本状况

Tab.2 Condi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Villages in different urban influence zones

比较项目 建成区内 地带类型 城镇建成区外5个城镇辐射地带
较高 中等 极低
传统村落个数/个 22 综合 3 17 101 76 33
经济 3 15 100 101 11
人口 4 18 98 75 35
村落传统建筑平均数量(含文物) 32.50 综合 86.67 34.53 37.95 41.01 35.00
经济 83.00 26.13 42.02 38.99 15.55
人口 68.25 23.67 39.64 40.95 37.06
村落平均户籍人口/人 1032 综合 1256 1827 1862 1708 1705
经济 960 1688 1873 1750 1478
人口 1095 2066 1848 1793 1481
村落平均常住人口/人 893 综合 949 1604 1530 1362 1589
经济 815 1498 1552 1444 1326
人口 864 1847 1489 1486 1327
村落平均实际常住人口/人 493 综合 708 692 1036 931 1005
经济 673 641 1092 936 637
人口 684 968 968 998 930
村落内平均人口流出比例/% 49.31 综合 38.20 49.98 41.98 50.65 38.54
经济 20.73 52.03 40.77 48.41 46.94
人口 28.65 47.37 45.12 47.15 40.02
人口大量流出的传统村落个数/人 3 综合 0 3 11 9 3
经济 0 0 12 13 1
人口 0 1 15 8 2

注:① 数据由江西省住建厅提供;② 传统建筑数量包括文物的数量;③ 人口大量流出是指古村内实际常住人口数量少于户籍人口数量的1/3,且没有设置新村(主要指为提高村民生活质量而建设的移民新村)的村落。

表2表3的基础数据由江西省住建厅提供,我们将之分解到不同的城镇影响地带内,并做了村落的平均值计算。由于只能获得2019年公布的2018年统计资料,表中只包含2018年被命名的252个位于江西的中国传统村落的基本情况,252个中国传统村落占江西全部中国传统村落的73.5%,基本上可以代表整体情况。
表3 城镇化不同等级影响带内新农村建设情况

Tab.3 Development of new villages in different urban influence zones

比较项 建成区内 地带类型 城镇建成区外5个城镇化影响地带
较高 中等 极低
新村设置个数/个 13 综合 2 8 51 46 18
经济 2 9 53 57 4
人口 3 9 50 41 22
纳入新农村建设个数/个 18 综合 2 11 77 56 22
经济 2 12 76 73 5
人口 3 13 72 55 25
新农村建设平均补助/万元 109.94 综合 75.00 262.73 274.14 228.83 343.23
经济 50.00 199.33 190.87 187.09 308.36
人口 90.00 246.92 297.22 222.76 295.32
有保护计划/已保护(计数) 12 综合 2 10 41 38 22
经济 2 8 45 50 8
人口 2 8 42 36 25

注:① 表中数据由江西省住建厅提供,笔者对其进行了空间定位,并做了各地带的统计;② 保护与发展是指目前古村已列入××A景区、××A乡村旅游点、纳入××改造利用计划或其他。

表2可知,3类城镇影响地带的数据从城镇中间向外的变化趋势大致一致。表2显示了在受城镇化不同辐射强度的地带内,保护效果(表中前两项)和目前当地人口状况的差异。在城镇化高影响地带,村落人口流出比例最低,甚至低于城镇建成区,且没有人口大量流失的村落,有利于保持非物质文化传承的原生社会结构。因此可以看到,“中国传统村落”命名政策与其他社会经济政策结合,才可以达到保护的目的。
对不同城镇化影响地带内中国传统村落发展情况的统计,结果如表3。由表3可知,不同影响区内的村落得到的保护支持以及支持的力度不同,这体现在新农村建设上。其一,建成区内纳入新农村建设的村落比例最高(81.82%),其他地区均在70%左右。说明受到城镇影响大的村落更容易得到政府的关注,而受到城镇影响小的村落受到的关注则相对较少。其二,得到新农村建设平均补助最高的地区是极低影响区,最低的是建城区内及高影响区。得到补助的多少与村落本身的基础建设条件有关,受城镇影响大的村落有较好的基础建设,而受到城镇影响小的村落基础建设条件较差,所以得到的新农村建设补助数额明显高于其他影响区。但在总体上,被列入“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的村落纳入新农村建设的比例(73.8%)远远高于江西省村落的总体平均水平(37.1%)[33,34]。另外,极低影响区内村落中已有保护和发展计划比例最高(70%左右),其次是建成区内和高影响区,其他影响区内尽管数量多,比例却不然。考虑到保护的计划多为旅游开发,这进一步说明受到城镇影响大的村落在“中国传统村落”命名政策的保护下保留了其文物、建筑等。
鉴于此,应该在建成区和未来城市建成区拓展的区域加快“中国传统村落”的命名。

3 结论与讨论

3.1 结论

本文验证了第一个命题,即原来传统村落密集分布的城镇周边地区在城镇化的影响下已经成为传统村落分布的稀疏地带。其论据是城镇化影响程度越强,传统村落数量与人口数量之比越低。这再次证实了一个担忧,即城镇化在促进乡村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威胁到传统村落的文化保持。同时,我们也看到了城镇化影响的边界,即本文确定的很少受到城镇化影响的地带。这与前人对广州城镇化对乡村影响的分析结论一致[35]。这个结论引申出的建议是:“中国传统村落”的命名区域重点是在受城镇化威胁严重的地区,而非古今都很少受城镇化影响的地区。
本文验证了第二个命题,即四部委联合发布的“中国传统村落”的管治手段达到了保护的目的。论据有2个:第一,在案例省份的城镇建成区范围内,依然还保留着相当数量的中国传统村落,虽然数量占全省的中国传统村落总数的比例小,但按照密度而论是比较高的。第二,在城镇高影响地带传统村落保护的效益最大。
上述结论为“中国传统村落”管治手段提供了宏观空间管治方向,即在受到城镇化负面影响压力大的地带,应尽早使用“中国传统村落”命名手段。在《江西传统村落保护条例》[28]主要包括如下内容:管理体制建立(规划、监督、检查)、保护措施(建筑放火、防虫、防腐、防构建失落、防风貌改变等),利用措施(基础设施建设、保护前提下的再利用、村落文化价值发掘等)。其中涉及了中观空间视角,即划定传统村落保护核心区和缓冲区,这通常是建筑学的视角。上述措施都不能做到选择出传统村落的保护重点区域,而本文提出的建议来自地理学的区域宏观视角,可以完成这项工作。

3.2 讨论

本文仅从传统村落分布来判断“中国传统村落”命名政策的效果可能不全面。这是因为即便是阻止或延缓了传统村落数量的减少,但传统村落保护利用的问题还体现不出来。有学者通过分析个案指出,国家保护乡村文化资源措施和目标与乡村基层的文化策略并不一定一致[36]。城镇资本投机人对乡村旅游的开发虽然可以给乡村文化保护注入资金[37],一定程度上改善农村人的生活[38,39,40],但过度开发也会带来对乡村文化的破坏[41]。诸多因素对于传统村落的保护都产生了影响,但是在保护传统村落的许多途径中,“中国传统村落命名”的途径最为基本,因为它是建筑风貌保护、财政支持、民间融资途径的根本保障。当然各行为主体所扮演的角色以及关系仍然值得探讨[42,43]。这些目前还不是宏观和中观空间分布状况可以揭示出来的。因此需要其他非空间分析的研究来发掘问题,提出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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