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贸易对地区劳动力技能升级的影响——基于中国大陆地区地级市的数据分析

黎诗扬; 朱华晟; 丁玥

doi:10.18306/dlkxjz.2019.10.007

地理科学进展 >

2019 , Vol. 38 >Issue 10: 1514 - 1522

DOI: https://doi.org/10.18306/dlkxjz.2019.10.007

专辑| 实证研究

国际贸易对地区劳动力技能升级的影响——基于中国大陆地区地级市的数据分析

黎诗扬 ¹^,³ ,
朱华晟 ^,¹^,²^,^* ,
丁玥 ¹^,⁴

展开

^1. 北京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部,北京 100875
^2. 北京师范大学环境遥感与数字城市北京市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875
^3. 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不动产学院,广东珠海 519087
^4. 中国人民银行重庆营业管理部,重庆 401120

* 朱华晟(1974— ),男,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为产业地理与产业规划、创新与创业地理。E-mail: zhuhs@bnu.edu.cn

黎诗扬(1990— ),女,博士生,研究方向为城市与区域规划。E-mail: lishiyang@mail.bnu.edu.cn

收稿日期: 2019-05-27

要求修回日期: 2019-08-07

网络出版日期: 2019-11-01

基金资助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No. 41171098)

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No. 2017YFA0603600)

版权

收起

The impact of international trade on regional skill upgrading: Analysis of prefecture-level cities in the mainland of China

LI Shiyang ¹^,³ ,
ZHU Huasheng ^,¹^,²^,^* ,
DING Yue ¹^,⁴

Expand

^1. Faculty of Geographical Science,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China
^2. Beijing Key Laboratory of Environmental Remote Sensing and Digital City,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100875, China
^3. Real Estate College,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Zhuhai, Zhuhai 519087, Guangdong, China
^4. Chongqing Operations Office, the People's Bank of China, Chongqing 401120, China

Received date: 2019-05-27

Request revised date: 2019-08-07

Online published: 2019-11-01

Supported by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No. 41171098)

National Key R&D Program of China(No. 2017YFA0603600)

Copyright

Fold

摘要

随着中国人口红利逐渐消失,劳动力技能升级的问题日益突出。已有研究表明,发展中国家融入全球生产网络体系并非必定能够促进劳动力技能的升级。论文以中国大陆地区主要地级市为例,利用2005、2010、2015年的面板数据,试图分析国际贸易对各地区劳动力技能结构变动及技能升级方面的影响。结果表明：出口贸易对地区高技能劳动力就业比重具有抑制作用,表现为出口贸易对劳动力技能降级的影响;而进口贸易所产生的技术扩散效应尚未显现,进出口贸易整体影响并不显著。进一步来看,从区域产业地理格局角度,对外贸易影响了不同技能水平劳动力人群的区域间流动,使得对外贸易对劳动力技能升级的影响效果在不同的区位与城市规模特征间存在显著差异。沿海城市和大城市主要表现为进口贸易显著促进高技能劳动力就业比重进而带来地区劳动力技能升级,相对于内陆地区和小城市而言,出口贸易会带来高技能劳动力就业比重下降,地区劳动力技能呈现降级趋势。

关键词： 国际贸易; 劳动力; 技能升级; 人力资本; 中国

本文引用格式

黎诗扬 , 朱华晟 , 丁玥 . 国际贸易对地区劳动力技能升级的影响——基于中国大陆地区地级市的数据分析[J]. 地理科学进展, 2019 , 38(10) : 1514 -1522 . DOI: 10.18306/dlkxjz.2019.10.007

Abstract

With the gradual disappearance of China's demographic dividend, skill upgrading is becoming increasingly prominent. Studies have shown that the integration of developing countries into the global production network system does not necessarily lead to the upgrading of the skills of the labor force. Therefore, this study examines the impact of international trade on the upgrading of labor skills, using the panel data of major prefecture-level cities in the mainland of China in 2005, 2010 and 2015 for analysis.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overall impact of import and export trade is not significant. Specifically, export trade has a restraining effect on the employment of highly-skilled labor force while the technology diffusion effect produced by import trade has not yet appeared. Further, with regard to regional industrial geographical pattern, international trade affects inter-regional flow of labor force with different levels of skill, and the effect of trade on skill upgrading varies across different locations and city size characteristics. Import trade in coastal cities and large cities significantly promotes the employment of highly-skilled labor force and brings about the upgrading of regional labor skills. By contrast, for inland regions and small cities, export trade negatively affects the highly-skilled labor force, which results in a decrease of regional labor skills.

Key words： international trade; labor force; skill upgrading; human capital; China

近年来,中国人口红利逐渐减少,工资水平不断上升,制造业的成本优势正在急剧削弱,亟需重塑产业国际竞争力的优势基础。与此同时,中国经济正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这对劳动力市场如何顺应新的变化提出要求。

研究表明,人力资本增长或技能升级对产业升级以及经济增长有显著的促进作用(Wang et al, 2003)。国际经济学关注技能升级的分析,根据俄林定理和萨缪尔森定理(合简称“HOSS定理”),发达国家的贸易及来自外国的直接投资使发展中国家专门从事劳动密集型活动,增加了对非熟练劳动力的需求,也就是说,发展中国家较难从国际贸易中获得劳动力的技能升级(Fajnzylber et al, 2009)。与此相反,另有文献讨论全球化、创新和技能升级之间的关系,认为贸易和外商直接投资鼓励发展中国家的企业进行产品创新,并雇佣更多熟练劳动力以维持竞争优势,从而整体上带来技能升级(Verhoogen, 2008; Accetturo et al, 2013)。此外,与接受外国直接投资相比,出口贸易不能显著促进技能升级。这也意味着,融入全球经济的不同方式可能导致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技能提升存在差异(Haile et al, 2016)。

目前研究多以国家为尺度,对一国内部不同地区之间是否存在差异的讨论并不多见。尤其对于中国这样内部区域差异显著的发展中国家,对外开放时序存在地区差异,区域间人口流动加剧,国际贸易是否并如何影响不同地区或城市的劳动力技能升级,是值得探讨的问题。因此,本文以中国大陆地区的地级市为研究样本,以2005、2010、2015年为样本期,试图从进出口贸易方面来考察贸易对于地区劳动力技能升级的影响,并比较出口贸易与进口贸易在不同区域所产生的影响差异。

1 文献回顾

1.1 人力资本累积与劳动力技能升级

人力资本由3个主要部分组成：早期能力(可以是后天的或先天的);通过正规教育获得的资格和知识;以及通过工作培训获得的技能、能力和专业知识(Blundell et al, 2010)。人力资本的增长可以通过在医疗卫生、在职培训、正规教育、非商业成人教育等方面的一定投资来实现,同时可以获得一定的收益,如个人收入的增加(Taylor et al, 2000; Maazouz, 2013)。劳动者的年龄、性别、教育背景、工作经验、职业目标等个人属性影响其对人力资本的投资意愿和能力,进而影响人力资本的增长(Bassanini, 2006; Pereira, 2007)。通常认为,教育是人力资本的主要来源,政府在教育方面的支出增加对人力资本积累具有积极的长期效应(Dissou et al, 2016)。

技能回报在地区间存在差异会引发劳动力在地区间的流动。劳动力迁移也会带来人力资本变动,对迁入地而言,体现为劳动力技能的升级。劳动力迁移被认为是通过迁移前的正向激励和迁移后获得再学习机会两种促进作用来提高人力资本水平(Becker, 1962)。对于前者的影响,如果向国外转移就业的机会增加,将会刺激欠发达地区的劳动者主动积累自身人力资本,提高其转移就业的可能性(Stark et al,1998)。从后者来看,农民从农村向城市非农产业转移可以通过地方政府或非政府组织提供的职业技能培训课程等方式增加人力资本(Ngok, 2012)。此外,城市的就业经验与各种能力形成了一定程度的融合,这也提高了城市的人力资本。

1.2 国际贸易与劳动力技能升级

国际经济学在贸易自由化(Hanson et al, 1999; Meschi et al, 2011)、开放(Almeida, 2010)或全球化(Lall, 2004)背景下讨论了发展中国家的技能提升问题。由于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语境差异,且发展中国家的竞争能力也各不相同,贸易增长对非熟练劳动力和熟练劳动力之间的就业和工资平等的影响是复杂的(Lee et al, 2010)。目前学术界对于国际贸易如何影响一国就业结构并未形成共识。

根据俄林理论,发达国家通过贸易与外商直接投资利用发展中国家丰富的劳动力,使其专门从事劳动密集型生产活动以发挥其比较优势,导致发展中国家高技能劳动力就业比重下降。这意味着对外贸易很难甚至阻碍了这些国家的劳动力技能提升。当然,HOSS定理建立在完全市场内的2个要素禀赋基础上,忽略了决定产业效率和竞争力的技术进步、规模与集聚经济、产品差异化等方面的影响(Lall, 2004)。

与俄林理论所强调的资源禀赋不同,技术偏向型技术进步理论(Skill Biased Technical Change)认为,由于存在外生的技术进步,蕴含高技术水平的设备使用和新产品的生产将会对劳动力的知识和技能提出更高要求,企业的技能偏向型发展趋势将会影响其对高技能型劳动力的需求。全球化带来了地区开放程度的增加,使得发展中国家的国内企业面临日益激烈的竞争,从而迫使企业增加对熟练劳动力的需求来实现技术偏向型的技术进步与创新。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创新与贸易、外国直接投资以及所带来的国际技术转让高度相关。通过技术及其引发的创新,对员工的技能和素质产生了非常重要的影响,基于这一点出现了由高技能员工替代低技能员工的倾向(Vivarelli, 2014)。

此外,全球化进程中垂直专业化分工越来越细,相关研究也开始关注产品内贸易活动。根据Feenstra等(2001)提出的中间产品贸易和外包服务理论,中间产品的投入系数将随产品生产中使用的不同技能水平劳动力的相对量的变动而变动,进出口贸易与外商直接投资会对本国不同技能水平就业结构产生影响。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进口贸易通常包含来自发达国家先进的机器设备和资本品,提高了设备使用和产品生产的技术复杂度,带来对高技能劳动力的相对需求上升(董直庆等, 2010)。而出口贸易对劳动力技能结构的影响存在2种不同情况：一方面,激烈的国际竞争使得出口企业需要在生产率水平与产品质量上具有优势,导致出口企业通常对高技能劳动力需求相对更高(Verhoogen, 2008);另一方面,由于发展中国家通常基于劳动密集型的比较优势参与国际分工,使得国内生产集中在全球价值链低端,造成低技能劳动力就业比重上升。此外,有关进口、出口和外国直接投资的国际活动意味着与外国供应商和跨国公司建立跨国关系,这些关系有利于国内企业获得不易通过市场交易转移的隐性知识,贸易开放和技术采纳之间的相互作用将劳动力需求转向更多熟练工人,其在推动发展中国家技能升级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

国际经济学领域主要在国家层面上讨论贸易对就业、产业升级以及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结果,并将劳动力技能升级的问题涵盖在产业结构升级命题之中,较少关注国家内部区域尺度层面的研究。事实上,新经济地理理论讨论了贸易开放对地区产业空间格局的影响,这使得国家内部地区的差异不可忽略。同时,由于国家之间人口流动较少,国家层面的研究可以忽略,而国家内部不同区域间人口流动相对自由,在这一情境变化之下,贸易在不同区域间的影响异质性可能会进一步加强。基于此,本文以中国大陆地级市为研究对象,讨论国际贸易对发展中国家内部各地区劳动力技能升级的影响,并进一步考察这种影响的空间异质性。

2 模型构建、变量选择与数据来源

2.1 计量模型构建

为了考察贸易对劳动力技能的影响,建立如下的计量模型：

(1)

lnSkil l it = β 0 + β 1 lntrad e it + β 2 lncontro l it + ε it

式中：

β 0

为常数项;

β 1

、

β 2

、

β 3

代表各项系数;i为城市;t为年份;

Skil l it

为被解释变量,即劳动力技能水平;

trad e it

代表地区与贸易相关的解释变量;

contro l it

代表相应的控制变量,这里主要选取经济规模、人力资本、教育支出、技术创新水平及企业属性;

ε it

代表随机误差项。

考虑到区域差异与空间异质性的存在,进一步在模型中引入区位、城市规模方面的虚拟变量。由于中国劳动力在沿海和内陆具有显著的分布差异,区位因子取值为沿海城市和内陆城市。参照Su等(2012)的研究,沿海城市包括北京、天津、辽宁、河北、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海南11个省份的101个城市,其他城市定义为内陆城市。同时,考虑到地级市样本中存在人口规模的差异,以500万常住人口为标准将样本划分为大城市与小城市。模型1表达式如下：

(2)

lnSkil l it = β 0 + β 1 lntrad e it + β 2 lncontro l it + β 3 lo c it + β 4 siz e it + ε it

式中：

lo c it = 1 (沿海城市) 0 (内陆城市)

siz e it = 1 (人口大于 500 万的城市) 0 (人口小于 500 万的城市)

进一步考察出口贸易和进口贸易对劳动力技能升级的不同影响,模型2改进如下：

(3)

lnSkil l it = β 0 + β 1 lnex p it + β 2 lnim p it + β 3 lncontro l it + β 4 lo c it + β 5 siz e it + ε it

式中：

ex p it 为出口贸易额

;

im p it

为进口贸易额。

面板数据的回归模型可选择混合最小二乘法(pooled OLS)、固定效应模型(fixed effect GLS)或随机效应模型(random effect GLS)。当所获得的面板数据包括了总体的全部横截面个体时,固定效应模型是较为合理的模型,因为我们有理由相信横截面的个体之间存在着固定的差异;当横截面的个体从总体中抽样而来时,则可认为横截面的差异是随机的,这时随机效应模型更为合理。通过Hausman检验,未能拒绝零假设,即个体效应与解释变量无关,从而选择随机效应模型。同时,由于2005和2015年存在部分数据缺失,为了达到整个面板数据的均衡,最终的面板数据样本数量小于总体,因此采用随机效应模型的广义最小二乘法进行回归估计符合实际情况,即将个体差异的特定常数项视为随机分布。

2.2 变量选择

(1) 被解释变量。技能升级(Skill Upgrading)通常指发达国家自20世纪80年代以后普遍出现的劳动力技能需求和工资差距变大的现象,这种现象指代了相对于低技能型劳动力,高技能型劳动力的需求正在不断上升、工资快速上涨的劳动力市场现状。学术界对劳动力技能升级过程的界定主要分为2种：① 认为技能升级是一种学习方式,是发生在个人(工作)经验过程中的培训或教育所得到的结果(Vind, 2008);② 认为技能升级意味着在生产或工作中更多地使用高技能劳动力,表现为高技能型劳动力比重的提升(Manasse et al, 2004; Akinori et al, 2011; Maria, 2012)。对于本文而言,区域劳动力技能升级体现为劳动力市场供需结构性变动,既包括劳动力自身的技能积累和人力资本提升,也包括受外界环境影响的高技能型劳动力增多,即可以看作是区域内高技能劳动力替代低技能劳动力造成的技能型劳动力占比升高的过程。此外,不同于国际贸易研究中国家之间人口流动较少的情况,国家内部区域间存在劳动力流动现象,这一替代过程还包括区域外高技能劳动力对区域内低技能劳动力的替代。国内外的研究主要通过2种方法对高、低技能型劳动力进行划分：第一种是按照教育程度进行划分,将受过大专及以上教育水平(受教育年限至少为12 a)的劳动力视为高技能型劳动力(Stare et al, 2015);第二种是按工作类型划分,将工程技术人员或专业技术人员看作高技能型劳动力,其余视为低技能型劳动力(Bhorat et al, 2004)。考虑数据的可得性,本文以大专以上教育水平劳动力占比(Skill)为测算指标。

(2) 核心解释变量：本文主要考察贸易方面所带来的劳动力技能升级的影响,因此一方面选取进出口贸易总额(trade)作为贸易水平的主要衡量指标。另一方面,考虑到进口贸易和出口贸易可能存在对劳动力技能升级的不同影响作用,将进口贸易额(imp)和出口贸易额(exp)也作为核心解释变量纳入模型中。

(3) 其他控制变量：对影响劳动力技能升级的其他因素,并对城市、企业属性进行控制,选取了包括地方教育投入、人力资本、技术进步、经济规模和企业属性5个方面,具体的测算和说明见表1。

表1 控制变量、具体指标及文献解释

Tab.1 Control variables, indicators and description in the literature

变量名称	具体指标	指标说明
地方教育投入	人均教育支出(edu)(赵曼等, 2017)	在中国情境下,人力资本的提升需更多依靠地方政府财政投入;教育支出水平反映了地区政府对教育发展的支撑能力,将影响人力资本积累的效果
人力资本	每万人在校大学生数(hr)(杨仁发, 2013)	人力资本存量是地区劳动力技能发生升级的基础,选取每万人在校大学生数作为衡量人力资本的指标
技术进步	科技经费占财政支出比例(tech)(黄乾, 2009)	技术进步将会改变雇主对劳动力的需求定位,增加对技能型劳动力的需求。可以从投入和产出2个角度来衡量
技术进步	每万人专利申请数(patent)(黄乾, 2009)	技术进步将会改变雇主对劳动力的需求定位,增加对技能型劳动力的需求。可以从投入和产出2个角度来衡量
经济规模	人均地区生产总值(GDP)(余官胜等, 2013)	经济规模的扩大能同时增加高技能劳动和低技能劳动的就业,但对于增加高技能劳动就业的边际效应更大
企业属性	企业平均产值(scale)(Ferguson, 2010)	大企业比小企业更能获得规模经济的好处,更愿意也更能够为员工提供培训投入,有助于其实现技能升级
企业属性	外资企业占比(FE)(任志成, 2007)	外资企业具有引致人才的优势,同时能够通过高效率的人力资源开发能力,为劳动者提供新知识和新技能

2.3 数据来源

本文以全国大陆地区主要地级市为样本,同时结合人口统计年份数据的可得性,选择2005、2010、2015年3个时间节点的样本形成面板数据。所用数据主要来自中国各省人口普查(抽样调查)资料、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以及各省市统计年鉴、统计公报的就业人口素质数据及国民经济统计中各地区行业门类的就业人口数据。

3 中国高技能劳动力与进出口贸易额的空间分布

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大陆地区劳动力就业人数不断增长,2015年全国就业人口达7.75亿人,以大专及以上毕业生为代表的高技能劳动力的相对需求和就业比重不断增加,从2000年的4.66%增长到2015年的17.4%,劳动力技能水平呈现明显的上升趋势^①（①数据来源：2000—2015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以2015年为例,高技能劳动力的空间分布呈现出东南沿海高于中西部,区域中心城市高于周边小城市的特征(图1)。劳动力就业和技能需求的空间分布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不同类型产业的分布模式。在中国,东部沿海地区逐渐从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转向技术密集型产业为主,更多表现为对高技能劳动力的需求;相较而言,中西部内陆地区则以劳动密集型产业集聚为主,更多表现为对低技能劳动力的需求,由于劳动力市场中高技能劳动力容易流向技能溢价水平更高的东南沿海或区域中心城市,因而高技能劳动力占比较低。

显示原图|下载原图ZIP|生成PPT

图1 2015年中国主要地级市高技能劳动力的空间分布

注：本图基于自然资源部标准地图服务网站下载的审图号为GS(2019)1835号的标准地图制作,底图无修改。下同。

Fig.1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highly-skilled labor force in China's major prefecture-level cities, 2015

中国进出口贸易水平呈现明显上升,进出口贸易总额从2000年的3.9万亿元增长为2015年的24.6万亿元^②（②数据来源：2000—2015年《中国统计年鉴》。）。从空间分布来看,以2015年为例,东部沿海城市贸易水平高于内陆城市。由于中国东南沿海地区率先以比较优势融入国际分工体系,其进出口贸易水平相对较高,而内陆地区由于受到各种因素的制约,开放型经济发展相对滞后,贸易水平较低(图2)。这一空间分布特征与高技能劳动力的空间格局相似,随着对外贸易带来开放程度的加深,对外贸易影响着地区产业结构以及劳动力市场技能结构的变动。同时,在区域间不同技能水平劳动力人口流动存在的情境下,贸易进一步加剧不同技能水平的劳动力流动,从而促使中国劳动力技能水平的空间分布呈现出更明显的区域差异。

显示原图|下载原图ZIP|生成PPT

图2 2015年中国主要地级市进出口贸易总额的空间分布

Fig.2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total import and export volumes in China's major prefecture-level cities, 2015

4 国际贸易对地区劳动力技能升级的影响

4.1 国际贸易对劳动力技能升级的总体影响

本文采用面板回归模型考察贸易水平对地区劳动力技能升级过程的影响,模型分为2个部分：模型1考察了进出口贸易总额对于劳动力技能升级的总体作用,模型2进一步考察了出口贸易和进口贸易与劳动力技能之间的关系,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全样本面板回归结果

Tab.2 Panel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whole sample

变量	模型1	模型2
ln trade	-0.035^***	—
ln exp	—	-0.048^***
ln imp	—	0.002
ln edu	0.180^***	0.194^***
ln hr	0.209^***	0.210^***
ln tech	-0.039^*	-0.041^*
ln patent	0.015	0.018
ln GDP	0.306^***	0.316^***
ln scale	-0.006	-0.025
ln FE	0.101^***	0.098^***
loc	0.158^***	0.151^***
size	0.052^*	0.044
R²	0.751	0.754
Wald检验	1348.33^***	1362.43^***
N	458	456

注：*、**、***分别表示通过10%、5%、1%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表示该变量未纳入回归模型。下同。

回归结果显示所有模型均满足显著性要求,且拟合度较高。模型1的结果显示,外资企业占比与劳动力技能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而进出口贸易总额与劳动力技能之间在一定程度上存在显著负相关关系。同时,模型2则显示这种抑制作用主要来自出口贸易,进口贸易在全国范围内总体上对劳动力技能升级影响不显著。

对于中国大陆大多数城市而言,在2005—2015年样本期,各地区对于非熟练劳动力的需求不断增加,同时对高技能劳动力就业产生了一定的挤出效应,表现为劳动力技能的降级。这说明在全国范围内,出口贸易仍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造成劳动力市场中低技能劳动力比重上升,进一步抑制了劳动力技能的升级;进口贸易对劳动力技能升级的影响不显著,这是由于中间品进口与外商直接投资的技术外溢对劳动力技能的需求影响存在门槛效应(罗军等, 2014),即只有当东道国劳动力技能和技术达到一定水平时,技术外溢效应才能带动高技能劳动力就业,从而促进地区劳动力技能升级过程。

此外,模型中引入的区位、规模等虚拟变量回归结果显著,说明贸易对劳动力技能升级的影响存在空间异质性,因此本文将在第5节中进一步展开讨论。

4.2 不同类型城市的贸易对劳动力技能影响差异

考虑到中国存在显著的区域差异,并基于全样本回归结果中区位与城市规模维度的空间异质性效应,进一步对样本进行分组,同样采用全样本的2个面板回归模型,探究贸易水平对劳动力技能升级的影响在沿海与内陆地区、大城市与小城市之间的具体差异。具体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分样本面板回归结果

Tab.3 Panel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sub sample sets

变量	模型1				模型2
变量	沿海城市	内陆城市	大城市	小城市	沿海城市	内陆城市	大城市	小城市
ln trade	0.046^*	-0.047^***	0.007	-0.061^***	—	—	—	—
ln exp	—	—	—	—	-0.030	-0.040^**	-0.059^**	-0.056^***
ln imp	—	—	—	—	0.053^*	-0.011	0.049^**	-0.010
ln edu	0.219^***	0.126^***	0.298^***	0.158^***	0.224^***	0.142^***	0.321^***	0.179^***
ln hr	0.273^***	0.154^***	0.323^***	0.168^***	0.264^***	0.161^***	0.320^***	0.169^***
ln tech	0.018	-0.062^**	-0.002	-0.054^**	0.015	-0.067^**	-0.005	-0.060^**
ln patent	-0.054^*	0.041	0.040^**	-0.010	-0.038	0.042^***	0.052^***	-0.009
ln GDP	0.136	0.493^***	-0.094	0.382^***	0.168^*	0.491^***	-0.090	0.389^***
ln scale	0.054	-0.122^***	0.027	0.014	0.025	-0.137^***	-0.001	-0.013
ln FE	-0.042	0.147^***	0.090^***	0.046	-0.048	0.142^***	0.085^***	0.039
R²	0.814	0.725	0.891	0.663	0.814	0.728	0.895	0.669
Wald检验	863.81^***	636.70^***	1374.90^***	544.77^***	863.68^***	639.27^***	1420.91^***	543.10^***
N	207	251	177	281	207	249	177	279

回归结果显示所有模型均满足显著性要求,且拟合度较高。对沿海城市而言,进出口贸易促进了该地区劳动力技能升级,其中进口贸易对劳动力技能升级促进作用显著,出口贸易无明显作用。沿海地区利用区位优势率先融入全球生产网络,在经历产业转型和升级后已逐渐由传统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向知识和技术密集型产业过渡,从通过利用低技能劳动力的比较优势获得的出口型贸易转向对技术、设备等进口型贸易,这使得出口型贸易对劳动力技能升级的抑制作用逐渐不显著,而进口贸易带来了对熟练劳动力需求的增加,表现出对劳动力技能的显著促进作用。对内陆城市而言,进出口贸易在一定程度上对劳动力技能升级具有抑制作用,且出口贸易的抑制作用比较显著。内陆地区由于贸易开放程度低于沿海地区,仍主要以技术密集型产业为主,劳动力市场中对低技能劳动力需求较大,技能溢价水平较低,导致低技能劳动力就业比重上升;与此同时,由于全国范围内不同区域间存在人口流动,内陆地区的高技能劳动力会流向技能溢价更高的沿海地区,进一步加剧了内陆地区的劳动力市场中低技能水平人口的比重上升,最终表现为内陆地区劳动力技能的降级。

通过城市规模分组的比较可以看出,大城市的出口贸易对区域内劳动力技能的升级有抑制作用,而进口贸易在一定程度上则表现出显著的促进作用,整体上进出口贸易对地区劳动力技能升级的影响不显著;对于小城市而言,贸易对劳动力技能升级具有抑制作用,类似于内陆城市,这主要源自于出口贸易对劳动力技能升级的显著抑制作用。大城市由于城市规模较大,区域产业发展相对完善,部分产业仍然以低技能劳动力的比较优势与其他国家产生贸易,从而表现出出口贸易对劳动力技能的显著抑制作用;同时,也有部分产业基础较好,技术扩散效应在一定程度上得以显现,即通过引进国外先进设备与技术,可以获得技术外溢带来的技术进步与产业升级,增加了对熟练劳动力的需求,进而对劳动力技能升级表现出显著促进作用。对小城市而言,地区产业竞争力不强,主要还是以低技能劳动力的比较优势为主导的对外贸易,其对劳动力技能升级也主要表现为抑制作用。同样地,由于区域间存在人口流动,高技能劳动力也会流向技能溢价更高的大城市,进一步加剧了小城市的劳动力技能降级现象。此外,小城市的进口贸易对劳动力技能的影响不显著,这说明在这些地区技术扩散效应还未发挥作用。

5 结论与讨论

本文利用2005—2015年中国地级市的面板数据,通过回归模型,讨论国际贸易对发展中国家的劳动力技能升级究竟是否会产生影响。模型结果并不支持或反对已有研究分歧中的任何一方,也即与现有的研究结论均不完全一致。具体来说,进出口贸易对劳动力技能升级的整体影响并不显著,这与部分研究结论相吻合(Lee et al, 2010)。进一步从国际贸易的内部结构来看,出口贸易对劳动力技能提升具有抑制作用,进口贸易所产生的技术扩散效应尚未发挥。这意味着样本期内中国大陆地区以劳动力价格的比较优势参与国际贸易,出口厂商之间的竞争未能在要素市场供给质量提升方面形成压力,这种贸易格局并不利于劳动力技能的积累与提升。

由于贸易开放与产业空间格局密切相关,影响着地区之间的差距,在实证研究时国家内部不同地区之间的异质性问题不容忽视。同时,不同于国家之间,国家内部不同地区还存在人口流动。因此,本文进一步探究了贸易对劳动力技能影响在国家内部不同区域间的差异。对于不同类型和不同区位的城市而言,国际贸易对劳动力技能升级所产生的影响存在显著差异。沿海城市通过对外贸易获得了一定程度的产业升级,出口贸易对劳动力技能升级的抑制作用已不显著,主要表现为进口贸易对劳动力技能升级的促进作用,这与另外一些研究结论相一致(Accetturo et al, 2013)。相比之下,内陆地区则仍以出口贸易的抑制作用为主。这种情况在城市规模差异的地区也得以体现：对大城市而言,贸易对劳动力技能表现为双重作用,即出口贸易的抑制作用和进口贸易的促进作用;对小城市而言,主要表现为贸易带来的抑制作用。以上关于一国内部呈现显著区域差异性的研究结果,在以往研究中未得到足够关注。

本文还存在有待进一步讨论的问题。首先,由于受可获得统计数据的局限,本文采用劳动力的受教育程度来刻画“高技能劳动力”,导致未能涵盖劳动力在工作中获得的技能升级。如果在数据获取方面能有突破,未来研究可以进一步选取更加准确表征高技能劳动力的代理变量。其次,尽管本文发现进出口贸易量对劳动力技能升级的影响,然而未进一步挖掘贸易结构对劳动力技能升级方面的影响。但对外贸易活动在国家尺度内部的情况更多来自产业内分工,导致产品结构方面的影响也十分重要,未来可以进一步利用进出口商品、企业或行业的数据,一方面辨识劳动力技能升级在产品结构方面的异质性,另一方面还可以揭示其形成机制,有利于完善国际贸易策略或政策制定。最后,对外贸易增长对于各地区劳动力技能升级的影响结果并不唯一,对沿海城市、大城市的影响更显著,未来应对这类城市进行深入研究。

参考文献

原文顺序 | 文献年度倒序 | 文中引用次数倒序

[1]	董直庆, 王林辉 . 2010. 我国经济增长来源: 来自资本体现式技术进步的经验证据[J]. 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 4):131-138. [ Dong Z Q, Wang L H . 2010. Sources of economic growth in China: Empirical evidence of technological progress reflected by capital. Jilin University Journal: Social Sciences Edition, ( 4):131-138. ]

[2]	黄乾 . 2009. 国际贸易、外国直接投资与制造业高技能劳动力需求[J]. 世界经济研究, ( 1):40-46. [ Huang Q . 2009. International trade, FDI and manufacturing skilled-labor demand. World Economy Study, ( 1):40-46. ]

[3]	罗军, 陈建国 . 2014. FDI、人力资本门槛与就业: 基于门槛效应的检验[J]. 世界经济研究, ( 7):74-79. [ Luo J, Chen J G . 2014. FDI, Human capital threshold and employment: An analysis based on threshold effect. World Economy Study, ( 7):74-79. ]

[4]	任志成 . 2007. 外商直接投资对中国劳动力技能升级的作用机制[J]. 现代财经(天津财经大学学报), ( 3):15-18. [ Ren Z C . 2007. The mechanism of FDI's to Chinese labor skill upgrading. Modern Finance and Economics (Journal of Tianjin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 3):15-18. ]

[5]	杨仁发 . 2013. 产业集聚与地区工资差距: 基于我国269个城市的实证研究[J]. 管理世界, ( 8):41-52. [ Yang R F . 2013.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and regional wage gap: An empirical study based on 269 Chinese cities. Management World, ( 8):41-52. ]

[6]	余官胜, 王玮怡 . 2013. 海外投资、经济发展水平与国内就业技能结构: 理论机理与基于我国数据的实证研究[J]. 国际贸易问题, ( 6):135-144. [ Yu G S, Wang W Y . 2013. Overseas investment,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skill structure of domestic employment.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Trade, ( 6):135-144. ]

[7]	赵曼, 王玺玮 . 2017. 农村公共教育支出与地区经济增长: 基于劳动力流动视角的分析[J]. 中国人口科学, ( 5):29-39. [ Zhao M, Wang X W . 2017. Rural public education expenditure and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A perspective based on labor mobility. Chinese Journal of Population Science, ( 5):29-39. ]

[8]	Accetturo A, Bugamelli M, Lamorgese A R . 2013. Skill upgrading and exports[J]. Economics Letters, 121(3):417-420.

[9]	Akinori T, Kazuhiko Y . 2011.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and wage inequality: Is skill upgrading the culprit?[J]. Applied Economics Letters, 18(8):773-781.

[10]	Almeida R . 2010. Openness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in East Asia: Have they increased the demand for skills? [R]. World Bank Policy Research Working Paper, No. 5272.

[11]	Bassanini A . 2006. Training, wages and employment security: An empirical analysis on European data[J]. Applied Economics Letters, 13(8):523-527.

[12]	Becker G S . 1962. Investment in human capital: A theoretical analysis[J].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70(5):9-49.

[13]	Bhorat H, Lundall P . 2004. Employment, wages and skills development: Firm-specific effects: Evidence from a firm survey in South Africa[J]. South African Journal of Economics, 72(5):1022-1055.

[14]	Blundell R, Dearden L, Meghir C , et al. 2010. Human capital investment: The returns from education and training to the individual, the firm and the economy[J]. Fiscal Studies, 20(1):1-23.

[15]	Dissou Y, Didic S, Yakautsava T . 2016. Government spending on education, human capital accumulation, and growth[J]. Economic Modelling, 58:9-21.

[16]	Fajnzylber P, Fernandes A M . 2009. International economic activities and skilled labour demand: Evidence from Brazil and China[J]. Applied Economics, 41(5):563-577.

[17]	Feenstra R C, Hanson G H . 2001. Global production sharing and rising inequality: A survey of trade and wages[M] //Choi E K, Harrigan J. Handbook of international trade. Malden, USA: Blackwell: 146-185.

[18]	Ferguson S M . 2010. Technology upgrading, exporting and heterogeneous firms [R]. Stockholm University Department of Economics Research Paper, No. 2010: 16.

[19]	Haile G, Srour I, Vivarelli M . 2016. Imported technology and manufacturing employment in Ethiopia[J]. Eurasian Business Review, 7(1):1-23.

[20]	Hanson G H, Harrison A . 1999. Trade liberalization and wage inequality in Mexico[J]. Industrial & Labor Relations Review, 52(2):271-288.

[21]	Lall S . 2004. The employment impact of globalization in developing countries [R]. Oxford, UK: University of Oxford.

[22]	Lee E, Vivarelli M . 2010. The social impact of globalization in developing countries[J]. International Labour Review, 145(3):167-184.

[23]	Maazouz M . 2013. Return to investment in human capital and policy of labour market: Empirical analysis of developing countries[J]. Procedia Economics & Finance, 5:524-531.

[24]	Manasse P, Stanca L, Turrini A . 2004. Wage premia and skill upgrading in Italy: Why didn't the hound bark?[J]. Labour Economics, 11(1):59-83.

[25]	Maria B . 2012. Technology adoption, export status, and skill upgrading: Theory and evidence[J]. Review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20(2):315-331.

[26]	Meschi E, Taymaz E, Vivarelli M . 2011. Trade, technology and skills: Evidence from Turkish microdata[J]. Labour Economics, 18(6):S60-S70.

[27]	Ngok K . 2012. Serving migrant workers: A challenging public service issue in China[J]. Australian Journa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71(2):178-190.

[28]	Pereira P T . 2007. The wage effects of training in Portugal: Differences across skill groups, genders, sectors and training types[J]. Applied Economics, 39(6):787-807.

[29]	Stare M, Damijan J . 2015. Do innovation spillovers impact employment and skill upgrading?[J]. Service Industries Journal, 35(13):728-745.

[30]	Stark O, Helmenstein C, Prskawetz A . 1998. Human capital depletion, human capital formation, and migration: A blessing or a "curse"?[J]. Economics Letters, 60(3):363-367.

[31]	Su J, Jefferson G H . 2012. Differences in returns to FDI between China's coast and interior: One country, two economies?[J]. Journal of Asian Economics, 23(3):259-269.

[32]	Taylor J E, Yuneznaude A . 2000. The returns from schooling in a diversified rural economy[J]. American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 82(2):287-297.

[33]	Verhoogen E A . 2008. Trade, quality upgrading, and wage inequality in the Mexican manufacturing sector[J].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123(2):489-530.

[34]	Vind I . 2008. Transnational companies as a source of skill upgrading: The electronics industry in Ho Chi Minh City[J]. Geoforum, 39(3):1480-1493.

[35]	Vivarelli M . 2014. Innovation, employment and skills in advanced and developing countries: A survey of economic literature[J]. Journal of Economic Issues, 48(1):123-154.

[36]	Wang Y, Yao Y . 2003. Sources of China's economic growth 1952-1999: Incorporating human capital accumulation[J]. China Economic Review, 14(1):32-52.

Options

文章导航

模态框（Modal）标题

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