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科学进展  2015 , 34 (9): 1096-1106 https://doi.org/10.18306/dlkxjz.2015.09.003

Orginal Article

生活方式型移民研究综述

唐香姐, 徐红罡

中山大学旅游学院,广州 510275

Review of lifestyle migration

TANG Xiangjie, XU Honggang

School of Tourism Management, Sun Yat-Se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275, China

通讯作者:  徐红罡(1967-),女,云南昆明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系统动力学、城市发展、旅游规划,E-mail: xuhongg@mail.sysu.edu.cn

版权声明:  2015 地理科学进展 《地理科学进展》杂志 版权所有

基金资助: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371156)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唐香姐(1989-),女,湖南凤凰人,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旅游管理与规划,E-mail: tangxiangjie2010@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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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在经济比较发达以及后现代社会带来个人主体性增强的背景下,以寻找更好的生活方式的迁移——“生活方式型移民”成为一种重要的人口流动类型,并受到西方学者的高度关注。在中国,生活方式型移民开始萌芽,然而研究较少,目前主要集中在对生活方式型旅游企业主移民研究;西方的研究则涉及退休移民、生活方式型企业主移民等多种类型,但尚未形成完整的研究体系,对于生活方式型移民概念界定及其类型划分较为杂乱。为此,本文从现有文献出发,试图对这类移民的研究内容进行介绍、探讨、厘清和评析,首先确定“生活方式型移民”的概念框架,根据生产和消费在时间和空间上的结合状态将生活方式型移民划分为三种类型,并从社会交往、生活状态、旅游行为和自我认知等方面综述其迁移后的行为表现及由此产生的影响,希望借此促进中国学者对生活方式型移民的关注。

关键词: 生活方式 ; 移民 ; 退休移民 ; 企业主移民 ; 动机

Abstract

With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enhanced individual self-awarenes in post modern society, searching for a better way of life—lifestyle-related migration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form of mobility and has been highly concerned by international scholars. In China, lifestyle mobility is emerging; yet, it has not caught the attention of the Chinese researchers except that a few articles have been published on lifestyle entrepreneurs. Although the international studies on lifestyle migration cover a wide range of activities, such as tourism retirement migration and lifestyle tourism entrepreneurial migrants, there has not been an agreement on the definition and typology of lifestyle migrants. Based on a review of existing studies, this article introduces, clarifies, and analyzes the studies on lifestyle migration. It first identifies the conceptual framework of "lifestyle migration." A typology of lifestyle migration according to their differences on the spatial and temporal arrangements of consumption and production is proposed. Behaviors of each type of migrants and their impacts on the destination are summarized. This articles aims to raise awareness of the Chinese scholars to pay attention to this emerging field of study.

Keywords: lifestyle ; migration ; retirement migration ; entrepreneurial migration ; motiv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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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香姐, 徐红罡. 生活方式型移民研究综述[J]. , 2015, 34(9): 1096-1106 https://doi.org/10.18306/dlkxjz.2015.09.003

TANG Xiangjie, XU Honggang. Review of lifestyle migration[J]. 地理科学进展, 2015, 34(9): 1096-1106 https://doi.org/10.18306/dlkxjz.2015.09.003

1 引言

在经济比较发达、人均可自由支配收入较高、大众旅游以及城市化发展较为成熟的背景下,许多人要求暂时或永久离开城市喧嚣浮躁的生活环境,寻找一种安逸自在慢节奏健康的生活方式,例如,西班牙地中海沿岸的北欧移民(Casado-Díaz, 2006)、法国乡村地区的英国移民(Benson, 2010a)、墨西哥多个地区的美国退休移民(Kiy et al, 2010)、澳大利亚的城郊移民(Costello, 2009)以及中国三亚的第二居所移民(徐文雄等, 2006)等,已成为当代社会重要的人口流动形式。与传统移民不同,这类移民通常经济能力较好,迁移只是为获得一种更好或者更满意的生活方式(Benson et al, 2009),其迁入地或是具有温和气候、阳光和新鲜空气,或是安静古朴,远离都市。目前,这部分移民群体因其特殊性而受到来自不同学科背景(包括地理学、旅游学、社会人类学等)的学者关注和研究,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退休移民、生活方式型企业主移民等类型,但是已有研究对这类以生活方式为动机的移民概念界定各异,类型划分杂乱,尚未形成完整的研究体系。本文从现有文献出发,对以生活方式为动机的移民进行概念梳理,在此基础上沿用“生活方式型移民”(lifestyle migration)的术语概括这一移民群体,并对其类型划分及其他主要研究内容进行具体介绍、探讨、厘清和评析,希望借此促进生活方式型移民的研究及其体系的构建。

2 概念探讨

在20世纪末个体流动性增加的社会背景下,澳大利亚地区出现一股新的海边移民潮,他们的迁移目的是追求某种生活方式的转变。Salt(2001)在他的《the big shift》一书中将这类新的人口迁移现象和居住模式定义为海边移民(seachange),用来区别于澳大利亚地区其他类型的人口迁移,之后在对澳大利亚的海边移民进行研究时也有较多学者沿用这一定义(Burnley et al, 2004; Burnley, 2005)。Burnley等(2004)进一步指出,这类由都市地区向非都市沿海地区的迁移现象正是传统意义上的逆城市化人口迁移,他们在《sea change》一书中总结20世纪70年代以来澳大利亚出现的主要人口迁移类型,指出大都市人口的迁入地不仅有海边地区,还包括乡村地区,并将迁往乡村地区的这部分移民定义为乡村移民(treechange),类似于Costello(2007)研究的墨尔本西北部地区的城郊移民,其大部分是经济宽裕的老年人口,迁移动机主要是寻找一种更好的生活方式。Gurran(2008)则将具有类似上述动机并选择自然环境舒适、气候宜人、休闲轻松、房价合适的地方进行迁移的群体定义为舒适移民(amenity migration)。

以生活方式为主要动机的移民群体受到来自地理学、旅游学和社会学等不同学科学者的关注和研究,对于“寻找一种更好的生活方式”的界定,不同学者根据自身研究侧重点差异、个体迁移形式的复杂性而采用不同术语,并尝试用某个概念将这一复杂移民现象及其各种特征囊括进来,例如退休移民(Haas et al, 1997; King et al, 1998; Gustafson, 2001)、第二居所旅游(Barke, 1991; Hogan et al, 1993; Williams, Hall, 2000; Casado-Díaz et al, 2004; 吴悦芳等, 2012)、旅游者移民(residential tourism)(Aledo et al, 2004)、季节性迁移(McHugh, 1990; O'Reilly, 2000)、逆城市化移民(Mitchell, 2004)、阳光地带移民(sun belt migration)(Guhathakurta et al, 2007)、“候鸟式迁移者”(snowbirds)(Sullivan et al, 1982; Smith et al, 2006)等,这些概念界定标准不一,涉及移民持续时间、迁移模式、动机及房产所有权关系,不同术语之间存在重叠和差异,彼此关系较为混杂,难以区别。同时,以生活方式为主要动机的移民主要集中在环境优美及气候温暖的沿海地区、远离都市的乡村地区或者安静悠闲的古城镇地区,这些地区通常因具备良好的环境资源而成为旅游目的地,例如美国乡村Stowe(Kuentzel et al, 2005)等。从旅游学的视角来看,移民的产生在某些程度上与其旅游经历相关,正如马少吟(2013)对大理古城的企业主移民进行研究时发现,到大理旅游的契机促使个体爱上大理而产生生活方式动机进而移民,其他学者也有类似的结论(Williams, King et al, 2000; Truly, 2002; Cohen, 2011; 张倩帆, 2011; Benson, 2012),移民因以生活方式为主要动机并迁入旅游地工作或居住而被归为生活方式型旅游移民。但是,从地理学或社会学的研究视角来看,有些以生活方式为主要动机的移民,其迁入地未必是旅游地或者其迁移未必与旅游相关,从而也不属于生活方式型旅游移民。

尽管如此,通过不同学者对这部分群体的定义和描述(表1),可以看出,寻找一种较之前更好的生活方式是该类移民的一个共同特点,这部分群体在生活方式的取向和动机上会有所不同,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观念:居住地的改变不仅能带来更好的生活环境,而且能获得更好或者更令人满意的生活方式,迁移更倾向于一种休闲消费性行为。鉴于此,Benson等(2009)利用“生活方式型移民”(lifestyle migration)术语定义这一移民趋势,即“相对富裕的个体因各种动机永久或暂时地迁移到象征某种生活质量的地方”,并指出迁移通常意味着“逃离困境”、“重新开始”,他们的迁移动机不是出于经济困难、就业或者其他形式的经济目的。这一定义被随后的较多学者引用(例如Torkington, 2010, 2012)。Åkerlund(2012)指出,“生活方式型移民”概念能更好地涵盖以暂时性旅游流动和永久性移民为两极的连续统上所有生活方式动机的流动性类型,并以此为依据建立生活方式型移民的概念框架(图1)。

表1   生活方式型移民相关概念及其特征汇总

Tab.1   Concepts and features of lifestyle-related migration

概念特 征
海边移民大都市人口迁入沿海地区,追求某种生活方式的转变(Salt, 2001)
乡村移民多为大都市经济宽裕的人迁入环境舒适的乡村地区,寻找一种更好的生活方式(Burnley et al, 2004)
舒适移民选择自然环境舒适、气候宜人、休闲轻松、房价合适的地方迁移,目的是寻找更好的生活方式而非就业(Gurran, 2008)
退休移民西班牙的气候、健康平静的生活节奏和较低的生活费用吸引大量退休者(Casado-Díaz, 2006)
第二居所旅游在异地购买第二住宅,其使用动机包括:生活方式动机、逃避或转换日常城市生活动机、回归自然等(吴悦芳等, 2012)
旅游者移民拥有经济条件在旅游地居住且流动性较大的北欧移民,迁移动机为追求生活质量、缓慢放松的生活节奏、气候/阳光、较低的生活成本等(O'Reilly, 2007)
季节性移民每年冬天迁往西班牙的英国退休移民,迁移动机为休闲娱乐、友好社区和有利于健康的气候(O’Reilly, 2000)
逆城市化移民部分为城郊移民或退休移民,经济宽裕,寻找一种更好的生活方式(Mitchell, 2004)
阳光地带移民气候/舒适性、生活方式、当地服务等成为主要迁移动机(Guhathakurta et al, 2007)
候鸟式迁移者北美洲阳光地带的季节性退休移民;气候、健康、访友和旅行是迁移的主要原因(Sullivan et al, 1982)

注:来自笔者对生活方式型移民相关研究文献的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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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生活方式型迁移框架(Åkerlund, 2012)

Fig.1   Lifestyle mobility framework(Åkerlund, 2012)

本文沿用Benson等(2009)和Åkerlund(2012)的“生活方式型移民”的概念框架,以迁移动机的生活方式性为依据,将群体区别于追求经济利益等其他目的的移民,并在生活方式动机背景下,将各种迁移模式囊括在流动性谱系中,以便更好地理解这些迁移模式之间的联系和重叠,并为旅游经历和移民经历建立联系。

在概念梳理和界定的基础上,本文通过多种方式对文献进行检索,并尽可能涉及地理学、人类学、社会学、旅游学等多个学科领域的研究。第一,在西文数据库Google Scholar、SSCI、Elsevier Science、EBSCOHost、JSTOR中以“lifestyle migration”、“amenity migration”、“counter-urbanization”、“snowbirds”、“seachange”、“retirement migration”等关键词进行查找,在CNKI中国学术期刊网络出版总库以“旅游移民”、“旅游小企业”、“生活方式型企业”、“退休移民”、“第二居所”等关键词检索文献,并在本校的硕、博士论文资料室查找相关图书资料,获得一系列中英文研究文献,通过阅读排除与生活方式型移民不相关的文献。第二,以滚雪球的方式对每一篇相关文献的参考A文献进行检索,补充研究资料。最后笔者通过阅读、整理和分析,引用70篇时间跨度为1972-2013年的文献,对生活方式型移民研究进行具体介绍、探讨、厘清和评析。

3 研究内容

生活方式型移民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于生活方式型企业主移民(Ateljevic et al, 2000; Burns, 2001; Saleilles et al, 2007; Peters et al, 2009)、退休移民(Božić, 2006; Südaş, 2011)、季节性移民(O'Reilly, 2000)等几种类型。主要研究个体为什么迁移,迁移后怎样生活及移民对迁入/出地产生什么影响等内容,具体涉及移民类型、迁移动机、目的地选择、居住选择、迁移模式、在迁入地的融入状况、自我认知、社会交往、目的地影响、旅游行为等内容。本文据此对生活方式移民的研究进行综述。

表2   生活方式型移民的类型划分总结

Tab.2   Types of lifestyle-related migration identified by researchers

参考A文献划分依据类型
O'Reilly(2000)迁移模式永久性移民(full residents),返回移民(returning residents),季节性迁移者(seasonal visitors),流动式移民(peripatetic visitors)
Benson等(2009)目的地选择旅游者移民(residential tourism),乡村田园追寻者(the rural idyll seeker),中产阶级流浪者移民(the bourgeois bohemian)
Benson(2010b)移民所处的生命周期家庭移民(family migrants),退休移民(retirement migration),中年移民(mid-life migrants)
Smallwood(2007)在目的地的融入程度能很好的融入者(well-integrated subjects),并不积极融入的非融入者(non-integrated subjects who do not seek integration),积极融入但却未能融入者(non-integrated subjects who are seeking integration)
O'Reilly(1995)对迁入/出地的归属倾向侨民(expatriates),居民(residents),季节性旅游者(seasonal visitors),返回移民(returners),旅游者(tourists)
Veal(1993)移民特点雅皮士(yuppies),丁克族(dinks),空巢者(empty nesters),蓬克摇滚党(punks)

注:来自笔者对生活方式移民相关研究文献的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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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类型划分

以寻找较之前更好的生活方式为目的的移民,在其社会人口特征、迁移动机、迁移模式以及移民后的行为表现方面具有一定差异,学者通过研究这些差异将不同移民群体划分为不同类型(表2)。

O'Reilly(2000)发现,在迁移模式上有些移民是永久性定居,而有些移民则是暂时性居住,并据此将这些非旅游者的移民划分为以下四种类型:①永久性移民(full residents),这类移民属于永久地迁移到某一目的地,他们没有返回原住国的打算,其中很多人在西班牙有自己的房产和生意,退休者和就业者人数大体相当,这部分群体平均年龄大致在40岁左右。②返回移民(returning residents),他们大部分属于退休者或经济独立的个体,通常居住在西班牙,但每年夏天都返回英国2~5个月避暑和避开拥挤的人流量,很多人在西班牙拥有自己的住所;还有一些人在英国拥有第二居住地以便其季节性返回,且在英国有合法地位和相应的福利权,而部分返回移民则以租赁公寓或郊区住宅的形式居住下来,或者返回期间主要依靠亲戚和朋友提供食宿,返回移民在年龄上较其他类型移民偏大。③季节性迁移者(seasonal visitors),这类移民通常居住在英国,但是每年冬天都会返回西班牙,享受那里廉价的出租房、休闲娱乐、友好的英国社区以及有利于健康的气候,他们往往是退休个体或夫妇,不仅在英国拥有房产,在西班牙也可能拥有自己的住所,其在西班牙的居住时间每年多达6个月,在这期间他们会时常返回英国,这部分群体的移民大致60多岁。④流动式移民(peripatetic visitors),这部分移民通常在Fuengirola及周边地区拥有第二居所,他们没有固定的迁移模式,或者因为英国和西班牙两地的工作需要,或者因为健康需要,抑或是家庭义务在两国来回迁移,他们的平均年龄大致为50岁左右或更年轻。

Benson等(2009)为了更好地界定生活方式型移民现象,根据目的地选择差异将这类移民划分为三种类型:①旅游者移民,他们通常选择海滨胜地和阳光岛屿等,其迁移目的更倾向于逃避、休闲和放松,并把旅行当作一种生活方式;②乡村田园探索者,他们选择乡村地区迁移主要出于追求社区感、回归过去、回归乡土自然以及简单健康的生活等目的;③中产阶级流浪者移民,其迁入地通常具有某种特定的精神、艺术或创造气息以及独特的文化经历,例如文学爱好者、美术家和音乐家的栖息地等。后来,他在实证研究中根据移民所处生命周期进一步将在法国乡村Lot的英国生活方式移民分为3种类型:家庭移民、退休移民和中年移民,研究其迁移前生活背景的不同及其移民动机差异对迁移后生活行为的影响(Benson, 2010b)。

其他学者根据移民在目的地的融入程度、个体对迁入地和迁出地的归属倾向及移民特点等不同标准分别将生活方式型移民划分成不同类型(Veal, 1993; O'Reilly, 1995; Smallwood, 2007)。由于欧洲不同国家对生活方式移民采取分类方法不尽相同,没有一个标准的分类体系,因此得出的结论和数据也不具可比性。

国内学者杨钊等(2008)在总结国外已有研究的基础上,将消费导向型旅游移民分成生活方式移民和旅游退休移民两个子类。认为生活方式移民主要发生在退休前的人生阶段,以购买第二房产为主要标志,在旅游地不定期居住且时间较短;而旅游退休移民则主要发生在退休后的人生阶段,通常选择气候温暖、适宜休闲度假的旅游地进行永久性和季节性居住,并指出旅游消费移民往往沿着度假旅游—生活方式移民—旅游退休移民的脉络发展,呈阶段性特征。事实上,这种分类方法仍存在一定局限性,首先,对生活方式型移民的界定偏于狭窄,仅限于第二居所的纯消费移民。而Williams, Hall(2000)研究发现,旅游企业主移民包含生活方式移民和劳工移民两类,例如大理古城的生活方式型企业主移民,他们大多数并未在大理购买房产,但是其迁移动机也是追寻一种更好的生活方式,且集生产和消费于一身(张倩帆, 2011; 马少吟, 2013)。从以上对生活方式型移民概念的讨论来看,他们也应属于生活方式型移民的一种类型。其次,不能很好地区别生活方式移民和旅游退休移民,旅游退休移民中大多数也具有生活方式动机,正如Torkington(2010)对Algarve的北欧移民进行研究时,认为退休移民只是生活方式移民的一种类型;Walmsley(2003)的研究也有类似的结论,他指出澳大利亚存在的休闲导向型生活方式群体如雅皮士、丁克族、空巢族等将来可能演变成生活方式的退休移民。

通过对以上生活方式型移民的概念和类型研究的总结,笔者认为可根据生产和消费在时间和空间上的结合状态将目前已研究的生活方式型移民分成以下三种类型:①生活方式型企业主移民。这类移民较多来自旅游学科背景下的研究,他们结合生活方式型移民和旅游企业主移民的特点,将生产和消费结合起来(李艳凝等, 2009; 梁微等, 2010; 张倩帆, 2011; 徐红罡等, 2012; 马少吟, 2013),且均发生在迁入地这一空间范围内,迁移是出于追求某种特定的生活方式(Ateljevic et al, 2000),为了维持在目的地的新生活而创办小企业(Burns, 2001; Peters et al, 2009),尤其是面对游客市场的旅游小企业;企业经营是为了保持工作与生活的平衡,将工作与兴趣相融合(Marcketti et al, 2006)。这类移民的研究通常出现在旅游小企业的研究框架下(Shaw et al, 1987; Thomas, 2000),且研究成果较为丰富。②退休移民。这也是研究成果较多的一类生活方式型移民,是当今西方学者重点研究的领域,移民主要发生在南欧,尤其是西班牙等地,以退休前在迁出地从事生产活动,退休后在迁入地尤其是旅游地消费为特点,与杨钊等(2008)对旅游退休移民的定义和描述相同。③未退休度假型移民。其生产和消费在时空上处于分离状态,他们通常与季节性移民、第二居所移民等相交融,处于尚未退休的中青年阶段,定期或者不定期地到目的地度假式迁移,属于纯消费的移民类型或者延长的假日旅游,然而这类生活方式型移民的研究成果较少。

3.2 迁移动机

迁移动机是理解移民迁移后各方面行为表现的重要前提,进而成为生活方式型移民研究的重要内容。在宏观层面上,O'Reilly(2007)通过对西班牙Fuengirola和Los Boliches两个地方的英国社区300位旅游者移民(residential tourism)进行研究时指出,旅游者移民产生的历史和物质条件包括:①全球化;②大众旅游的发展;③大众传播工具的推广; ④时空距离的压缩;⑤不断提高的生活水平以及某些地方房地产价格的上涨;⑥劳动力市场的灵活性;⑦移民链(migration chain)的存在;⑧流动的自由度提高;⑨意识的提高。从微观的个人追求层面来讲,她将生活方式型移民的迁移动机分为两种类型:一是英国生活的消极因素,包括离异、裁员、高犯罪率、移民数量大、日常紧张竞争激烈的工作、生意失败、失业或政治问题;二是西班牙生活的积极因素,包括气候、风景、阳光等自然资源,较低生活成本和廉价房产,友好社区,尊重老人,安全及较低犯罪率,慢节奏生活,前往“可以做自己”的地方,追求自我实现、自我恢复、重新认识自我,孩子更好的生活,离家近,良好的医疗卫生服务和已形成的英国社区所提供的各种资源如社会俱乐部等(O'Reilly, 2007);这实际上是从迁出地和迁入地的推拉因素角度分析移民的迁移动机。而早在1998年Stimson等就从迁出地的“推”和迁入地的“拉”两方面因素分析澳大利亚黄金海岸移民的迁移动机,包括亲友因素、气候与保健、就业因素、生活方式和地域特点;并指出,亲友关系既是移民迁移的推动因素也是拉动因素,它促成移民的连锁现象,是潜在移民者实现移民的重要动因,目的地的生活方式等区位特点以及先前经历与移民决定有密切关系(Stimson et al, 1998)。Stone等(2007)的研究也认为影响生活方式移民决策和目的地选择的主要因素是舒适因素,如气候和风景,另外逃避大都市的生活压力和日常工作也是迁移动机之一,他们更倾向建立平静的生活方式而非创建企业。Osbaldiston(2009)研究澳大利亚地区的移民时指出,大城市社区诚信缺失、倒退、物质主义、不安全、对城市生活的快节奏以及激烈竞争的厌倦、城市的世俗化、社区意识和社交能力的缺失等是促使生活方式移民迁移的重要推力。Benson(2010a)的研究则发现移民对目的地的本底感知,即认为目的地风景能为其提供优美生活环境,是促使英国人移民法国乡村的主要动机。

马少吟(2013)通过对大理的生活方式型企业主进行研究时,发现大理古城目的地温暖的气候、优美的自然环境、慢节奏的生活方式、较完善的配套设施、较低的生活成本和包容性文化的吸引,以及移民自身的职业避难和家庭动机促使其移民大理,并创办旅游小企业维持现有的生活方式,Stone等(2007)多位学者的研究也有类似发现。

退休移民也是西方学者研究较多的一类生活方式型移民,他们对生活的期望越来越高,渴望寻找一种更为健康的养老方式。关于其迁移动机,Casado-Díaz(2006)研究发现国际退休移民迁移到西班牙的主要原因是气候、健康、平静的生活节奏和较低的生活费用;Torkington(2010)和Südaş(2011)的研究也有类似发现。Costello(2009)对澳大利亚Castlemaine的城郊移民(大部分为退休移民)进行研究,发现除了生活方式动机外,过去的家庭联系也会影响移民的产生;Benson(2010b)的研究证实了这一观点,他发现先前经历影响退休者的移民决定。而Kiy等(2010)在研究墨西哥的美国退休移民时,则指出其最主要的迁移动机是寻找较全面的、买得起的医疗卫生保健服务。可以看出,尽管这部分群体在生活方式的取向上会有所不同,但是寻找一种较之前更好的生活方式是该类移民的一个共同特点。

3.3 迁移后的行为特征

在短时性旅游(tourism)和永久性移民(migration)之间的流动性谱系中,存在多种形式的旅行和移民行为(吴悦芳等, 2012),生活方式型移民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一种重要的人口流动类型,它的出现使得旅游和移民之间的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移民迁移后的行为表现纷纷受到旅游等各学科学者的关注。对于生活方式型移民迁移后的日常生活及行为特征,学者主要从其社会交往、融入状况、在目的地的生活状态、旅游行为及自我认知等多方面进行探讨。为了更好地理解生活方式型移民,笔者将其与流动性谱系中其他群体类型的迁移后行为特征进行比较(表3)。

表3   生活方式型移民与流动性谱系中其他群体类型行为特征研究比较

Tab.3   Comparison of behaviors between lifestyle migrants and other forms of mobility groups

比较维度比较类型
生活方式型企业主移民退休移民传统劳工移民旅游者
迁移动机精神追求为主,生活方式身体健康追求为主,生活方式求生存和发展游玩
社会交往集中于住所和旅游小企业的小范围区域内,形成内部的“熟人社会”交往;“圈子”;与游客和原圈子的朋友交往较多形成自己同民族的圈子;与目的地居民和其他移民保持着浅层友好的交往,通过电话、网络维持着来源地的社会网络社会关系以血缘和地缘为主,在身份、就业和社会评价上受当地社会的排斥,强化群体的内敛性交往群体为同伴或者其他旅游者;进行与日常生活不同的休闲活动;在嘈杂拥挤的旅游场所活动;参观目的地旅游景点
生活状态休闲和工作相结合;生活悠闲,节奏缓慢生活和休闲, 在旅游地过着悠闲但与日常相同的生活方式多数从事脏重累的体力活;生活清苦节俭,在城市边缘、厂矿及农民家与人合租住房休闲,在旅游地过着与日常生活不同的生活方式
旅游行为冬季旅行,自由行为主, 去非大众旅游区;行程轻松,旅游持续时间较长季节性往返很少出游,闲暇时间在街上闲逛、打牌、看电视等旺季出游;旅游行程紧张, 来去匆匆
自我认知游客和“半游客”既不是旅游者,又不是当地人打工仔旅游者

注:通过对Cohen(1972),Sullivan等(1982),O'Reilly(2000, 2003),周大鸣(2005),Smith等(2006),杨钊等(2007),Gustafson(2008),O’Reilly(2009),李艳凝等(2009),Torkington(2010),张倩帆(2011),马少吟(2013)多位学者的研究进行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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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社会交往方面,张倩帆(2011)通过研究大理古城旅游企业主移民发现,旅游移民内部建立起了以自己为核心的同质性群体,这是他们在异地获得安全感和归属感的亚社会群体。马少吟(2013)的研究证实这一结论,并进一步指出“圈子”的形成是移民内部基于共同兴趣爱好和价值观,主要为外地人(比如游客或者其他企业主),也有“气场合”的本地人,且“圈子”的社会交往具有随意性、非功利性,能为移民提供信息、资源、情感支撑及归属感,他们的日常活动和社会交往主要集中于住所和旅游小企业的小范围内,喝酒、聊天、吃饭、聚会、淡季结伴出行等是他们的主要活动内容。O'Reilly(2000, 2009)在对西班牙的英国移民进行研究时也发现这种内部“圈子”的存在,与生活方式型企业主移民不同,他们形成的主要是自己同民族的圈子,例如“小英国”,即日常生活中这些英国移民主要都是和其他的英国人交往,没有与西班牙人互动。这一方面是由于他们在日常生活中无法认识到西班牙人,另一方面是因为目的地有很多旅游者和其他移民,且许多年轻劳工移民来此定居,他们面向移民社区和旅游者提供一系列自主经营的服务业,日常生活中不需要讲西班牙语或者接触西班牙人。Gustafson(2008)和Eaton(1995)的研究也有类似的发现。相比之下,传统劳工移民以求生存和发展为目的,其在迁入地的社会关系以血缘和地缘为主,因在身份、就业等方面受当地社会排斥而强化移民群体的内敛性(周大鸣, 2005)。旅游者则主要与其他同伴进行与日常生活不同的休闲活动(Cohen, 1972)。

在生活状态方面,由于生活方式型企业主移民创办小企业的目的是维持某种特定的生活方式,他们的生活特点是休闲和工作相结合,在目的地过着悠闲自在、慢节奏的生活(张倩帆, 2011; 马少吟, 2013),他们满足于维持企业的小规模状态,不追求企业扩张,更多关注的是生活上的收益,例如拥有更多休闲时间或者平衡工作与休闲时间(Henderson, 2002)。对于退休移民来讲,他们对生活的期望越来越高,迁移是为了寻找一种更为健康的养老方式(Haas et al, 1997),因此他们往往选择气候宜人、环境优美的地方进行迁移。与生活方式型企业主移民或者传统劳工移民不同,他们不需要创办企业或者找工作维持在目的地的生活,他们往往靠自己的积蓄或养老金支付在目的地的生活(Gustafson, 2008),在旅游地过着悠闲但与日常相同的生活方式。旅游者则是在旅游地过着休闲但与日常不同的生活状态(杨钊等, 2007)。

在旅游行为方面,李艳凝等(2009)在对拉萨的自主经营者进行研究时发现,他们以半年生意半年娱乐的经营状态为主,冬季离开出游,前往非大众旅游区,旅游季节才从事经营,行程较为随意和放松,旅游持续时间较长,具有较明显的“游客”特征,张倩帆(2011)和马少吟(2013)在对大理古城的生活方式企业主移民进行研究时也得出类似结论。对于旅游退休移民而言,他们较少到目的地景点或者游客集中的区域活动;在出游行为上,通常表现为季节性往返,例如在北美地区存在的“候鸟式移民”(snowbirds),即冬季时离开加拿大和美国北部各洲,前往较为温暖的南方阳光地带(Sullivan et al, 1982; Smith et al, 2006)。相比之下,传统劳工移民闲暇时间主要在街上闲逛或者打牌等(周大鸣, 2005),因收入水平较低很少出游。旅游者则大多是旺季出游,行程紧张,来去匆匆。

在自我认知方面,李艳凝等(2009)的研究指出,这类生活方式型自主经营者把自己更多地归为游客而不是希望通过移民进入本地社会。对于退休移民而言,Torkington(2010, 2012)的研究发现,Algarve的英国移民对其“旅游者”身份标签感到很排斥,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旅游者,而是将自己看作居民,以葡萄牙本地居民为邻居,居住在远离旅游地的地方,并期望建立一个比较稳定和固定的家,个体通过对旅游者和非旅游者空间进行分割,并将自己“家的地方”构建在旅游者空间以外,进而对目的地社会形成更强的归属感。O'Reilly(2003)在西班牙的研究也发现类似的现象,但是由于他们没有融入当地文化,没有像当地人那般生活,因此作者认为这些移民既不是旅游者,也不是定居者,而是位于两者之间连续统的某个位置的某类移民。事实上,移民的期望和现实存在一定的矛盾,到达目的地以后,当他们发现该目的地未能满足其追求的生活方式时,他们便会寻找其他更好的迁移目的地,这种迁移并不是一次性的永久性迁移,寻找“美好生活”是一个不断进行的过程,是一个“在路上”的状态(O'Reilly et al, 2009),这就决定他们具有较强的外来者特征。

3.4 对目的地的影响

生活方式型移民对目的地的影响众说纷纭,也是学者争论的焦点。Stone等(2007)认为外来自主经营者对当地经济的影响包括:①有利于乡村地区的复苏,促进生产;②通过外来人口的消费和房地产开发投资,提高收入;③移民可产生大量的探亲访友游,带动旅游地复兴;这些影响对当地经济发展起乘数效应的作用。相反,Osbaldiston(2009)指出这类移民会导致目的地中产阶级化、社会不平等、审美退化等消极影响。Costello(2009)的研究也认为生活方式移民的迁入会导致当地房价上涨,经济适用房减少,年轻人和当地居民被排挤,影响居民及其家庭的住房选择。Huete 等(2008)则从经济、环境和社会文化等方面考察西班牙地中海沿岸Costa Blanca利益相关者对旅游者移民的影响感知,发现大部分受访者认为旅游者移民对当地经济发展具有积极影响,可促使区域经济现代化以及各种服务业和设施迅速增长,例如从传统渔业、农业和盐业开采转向餐饮、住宿和建筑业等,并产生联动效应,但有受访者认为旅游者移民给目的地环境带来破坏,缺乏合理规划导致城市无序发展,同时因移民存在季节性和较低购买力而不利于经济发展,大量移民涌入导致大众化进而遗失地方特色和社会环境恶化等。也有学者从目的地的演变过程探讨生活方式型移民的影响,如O'Reilly(2007)在其研究中描述旅游者移民社区由盛转衰的案例,即移民最初以旅游者身份到达交通便宜、环境良好且安静的目的地——之后少数几个旅游者移民便在此购买第二住宅,他们有可能是季节性旅游者或退休者——当他们在目的地生活较稳定时,其他移民便纷纷到来——随着时间推移,旅游者移民社区建立起来,随后便形成专门为这部分旅游者或旅游者移民服务的企业主或劳工移民越多,目的地变得越拥挤,污染越严重,交通拥堵,房价上涨——导致生活成本提高,犯罪率上升——当移民社区越明显,移民便越难以融入本地社会和本地文化——导致目的地可感知的质朴、偏僻和安静等吸引力丧失——目的地对旅游者移民不再具有吸引力,已定居的旅游者移民打算迁移出去,寻找新的目的地,暗示移民对目的地的影响。由此可见,生活方式型移民对目的地经济、环境和社会文化等方面的影响复杂而多样,应成为今后移民影响研究的重要内容。

4 结论与讨论

在经济比较发达以及后现代社会带来个人主体性增强的背景下,以寻找较之前更好的生活方式的迁移成为重要的人口流动类型,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退休移民、生活方式型企业主移民等类型,但是仍未形成完整的研究体系,对以生活方式为主要动机的移民概念界定及其类型划分较为杂乱,各种术语诸如退休移民、季节性移民、旅游者移民、逆城市化移民、第二居所移民等相互交融,难以区分。本文在对这类移民概念进行梳理的基础上沿用“生活方式型移民”的概念框架,以迁移动机的生活方式性为依据,将各种迁移模式囊括在流动性谱系中,以更好地理解这些迁移模式之间的联系和重叠,根据生产和消费在时间和空间上的结合状态将生活方式型移民划分为退休移民、生活方式型企业主移民和未退休度假型移民三种类型,并从社会交往、生活状态、旅游行为和自我认知等方面综述前两种类型群体迁移后的行为特征及由此产生的影响。由于目前缺乏专门针对“未退休度假型移民”的研究成果,因此本文尚无法根据现有研究总结其迁移后的行为表现。又因与旅游者和其他生活方式型移民相比,未退休度假型移民在停留时间和生产—消费模式上有其特殊性,故其迁移后的行为及对目的地的影响有待进一步研究。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得到快速发展,部分人群开始追求更好的生活质量,他们逃离拥挤嘈杂或浮躁的城市环境,前往一些环境优美、气候宜人的海滨胜地或者安静悠闲的古城镇地区,寻找更满意的生活方式,生活方式型移民开始萌芽。但这类移民较少受到中国学者关注,已有成果主要集中在对国外相关研究进行综述并将其引入国内(邱继勤等, 2005; 杨钊等, 2008; 吴悦芳等, 2012),以及少数学者对旅游小企业研究中所涉及的生活方式型旅游小企业主移民研究,例如在阳朔西街(徐红罡等, 2012; 杨昀等, 2012)、拉萨和尼泊尔(李艳凝等, 2009)、大理古城(梁微等, 2010; 张倩帆, 2011; 马少吟, 2013)等地的一系列案例研究。长期跟踪研究这部分群体的行为心理特征及其对目的地的影响,找出中国文化背景下生活方式型移民的独特规律,例如移民在安土重迁文化传统下背井离乡建立新家的行为心理以及隐士文化和户籍制度影响下的迁移特点等,并将其与国外的研究进行对比,将丰富国际生活方式移民的研究成果。

然而,本文沿用的“生活方式型移民”的概念也尚未得到学界的共识。在流动性谱系中,生活方式移民是介于旅游和永久性移民之间的流动类型。与传统移民不同,他们通常经济能力较好,迁移只是为获得更好的生活方式,在迁入地的停留时间并不长久,流动本身成为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又因迁入地通常具有良好的环境资源而成为旅游目的地,这使得移民行为在某种程度上具有类似游客的特征,但是与旅游流动相比,他们在目的地停留时间较长,并产生居住生活行为。这一复杂的生活方式型移民现象使旅游和移民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也因此受到来自地理学、旅游学、社会学等各学科学者的关注和研究,并根据自身研究侧重点不同而采用不同术语,给这类移民研究带来一定困难,本文沿用“生活方式型移民”的概念概括这一移民趋势也是一种尝试,希望借此能促进其研究体系的构建。

The authors have declared that no competing interests ex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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