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综述

田园回归理念下日本城乡融合发展的多元主体变迁及其相关启示

  • 李琪 , 1 ,
  • 胡晓亮 , 2, 3, * ,
  • 张小林 2, 3 ,
  • 李红波 2, 3
展开
  • 1.京都大学人间·环境学研究科,日本 京都 6068501
  • 2.南京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院,南京 210023
  • 3.江苏省地理信息资源开发与利用协同创新中心,南京 210023
*胡晓亮(1994— ),男,山东蒙阴人,博士,研究方向为乡村地理学、城乡发展与区域规划。E-mail:

李琪(1996— ),女,安徽合肥人,博士生,研究方向为乡村地理学、城乡融合发展。E-mail:

收稿日期: 2023-12-24

  修回日期: 2024-03-01

  网络出版日期: 2024-09-25

基金资助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2071224)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后期资助项目(21FSHB014)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20YJCZH069)

国家资助博士后研究人员计划(GZC20231136)

Multi-actor changes of Japan’s urban-rural integration developmen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turning to rural living and its implications

  • LI Qi , 1 ,
  • HU Xiaoliang , 2, 3, * ,
  • ZHANG Xiaolin 2, 3 ,
  • LI Hongbo 2, 3
Expand
  • 1. Graduate School of Human and Environmental Studies, Kyoto University, Kyoto 6068501, Japan
  • 2. School of Geography,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23, China
  • 3. Jiangsu Center for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in Geographical Information Resource Development and Application, Nanjing 210023, China

Received date: 2023-12-24

  Revised date: 2024-03-01

  Online published: 2024-09-25

Supported by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42071224)

National Social Science Fund of China(21FSHB014)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Financed by Ministry of Education(20YJCZH069)

Postdoctoral Fellowship Program of CPSF(GZC20231136)

摘要

近年来,随着中国城乡差距的不断缩小,如何实现城乡融合发展逐渐成为中国人文地理学界讨论的热点话题,然而已有研究仍缺乏对城乡融合发展参与主体的探讨。近些年,日本学界与政界提出“田园回归”理念,关注人的主体性,提倡以城市乡村化为前提的城乡融合发展主体多元化,并以此尝试构建新型城乡关系。论文首先介绍了田园回归的提出背景及概念内涵。随后,从主体视角出发,通过对日本相关政策、时代背景、重大历史事件及社会舆论等内容的梳理,分析了田园回归理念下日本城乡融合发展的多元主体变迁过程,总结出“定居人口→移居人口→交流人口→关系人口”的变迁路径,表明参与日本城乡融合发展事业的相关社会群体范围在不断扩大。此外,田园回归理念还践行不以经济增长为唯一目标的发展观,注重社会主体价值的实现,为中国城乡融合发展提供了重要启示。

本文引用格式

李琪 , 胡晓亮 , 张小林 , 李红波 . 田园回归理念下日本城乡融合发展的多元主体变迁及其相关启示[J]. 地理科学进展, 2024 , 43(9) : 1878 -1890 . DOI: 10.18306/dlkxjz.2024.09.015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as the urban-rural gap in China continued to narrow, achieving urban-rural integration has gradually emerged as a prominent topic within the field of human geography. However, existing research in this area still lacks sufficient attention towards the key actors involved in urban-rural integration. Meanwhile, the academic and political circles in Japan proposed the concept of "return to rural living", emphasizing human subjectivity and advocating for the diversification of urban-rural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premise of ruralization of urban areas. This approach aims to construct a novel urban-rural relationship. This study began by providing an overview of the background and conceptual connotations of returning to rural living. From the actors' perspective, this article examined the transformation of multi-actors in Japan's returning to rural living movement by integrating relevant policies, historical context, significant events, and public opinions. It further outlined the progression from permanent population→migrant population→exchange population→related population, demonstrating the continuous expansion of social groups that are involved in urban and rural integration development in Japan. Additionally, the concept of returning to rural living adheres to a development perspective that does not solely prioritize economic growth but places importance on the realization of social subject values, which provides valuable insights for the integrated development of urban and rural areas in China.

纵观世界各国,乡村衰退问题普遍发生于快速工业化与城市化进程之中,过大的城乡差距会阻碍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已成为一项全球共识[1-2]。为了缩小城乡差距,各国均出台了相应政策和规划措施来应对乡村衰退问题,例如重塑乡村价值体系的北美地方食品运动(local food movement)与食品公民理念(food citizenship)[3-4]、意大利的慢食运动(slow food movement)[5]和由此引发的美食旅行(food tourism)发展模式[6],以及平衡城乡服务空间差距的德国区域城市(regiopole)规划理念[7]、日本定居自立圈[8]与乡村小据点建设[9]等。同世界各国一致,面对日益扩大的城乡差距,中国政府自21世纪以来开始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与城乡统筹发展,经由城乡发展一体化,现已进入推动乡村振兴和城乡融合发展的新阶段[10]。2017年,党的十九大明确提出“城乡融合发展”,这一概念旋即成为中国人文地理学界关注的热点话题[11-12]
目前,国内地理学范畴内的城乡融合发展研究主要围绕概念辨析和实证研究展开。在概念辨析方面,城乡融合将城乡看作有机整体,以实现城乡资源要素的互流互通。何仁伟[13]认为城乡融合发展是基于空间结构优化和制度供给创新的经济、社会、环境全面融合发展。刘彦随[11]认为城乡融合发展的要义在于构建城乡融合体,在公平与共享基础上实现城乡协调和一体化发展。还有学者将城乡融合发展与乡村空间治理[14]、土地利用转型[15]、特色小镇发展[16]等问题联系起来,进一步丰富了城乡融合发展的理论内涵。在实证研究方面,相关研究大多聚焦城乡融合发展水平测度及其影响因素识别。从国家、省域和市域等不同尺度[17-21],针对不同地区开展了丰富的研究。总体来看,当前国内人文地理学科对城乡融合发展的研究多注重经济[22]、人口(非个人层面)[23]和政策维度[24]的相关指标,遵循“过程—格局—机制”的研究范式,深入探讨了城乡要素互动的客观的空间格局与分异特征,却相对忽略了城乡互动过程中空间的社会性,即作为城乡关系社会载体的“人”的主体性这一至关重要的因素。从强调社会与空间辩证统一性的“社会—空间辩证法”的理论视角出发[25],城乡融合发展不仅意味着社会的空间性,即融合发展在城乡地域空间的表征,还包含着空间的社会性,即城乡地域空间中各类社会主体的实践,上述研究讨论的核心对象主要是前者。简单来说,前者反映了城乡融合发展的空间状态,而后者则注重参与人群在城乡地域空间中获得与表现的社会主体性,这同样是人文地理学者开展城乡融合发展研究所不能忽视的重要侧面。
日本地形崎岖、可发展空间有限,人口过疏过密两级分化严重,人地关系高度紧张,人口问题一直是其制定城乡发展政策的核心[26-27]。近年来,日本政界与学界高度关注的“田园回归”概念便聚焦于人在城乡关系中的主体性作用,并进一步拓展了可参与城乡融合发展相关事业的社会群体覆盖范围,形成了关系人口、城乡共生等一系列新理念。日本与中国国情相近、文化相似,相比于欧美等发达国家,其经验对于中国具有更显著的借鉴意义。基于此,本文选取在东亚地区率先实现高度城市化且较早开始注重平衡城乡差距的日本作为案例,围绕近年来日本学界广泛讨论的“田园回归”概念,探讨其城乡融合发展的理论内涵与实践路径。首先,本文介绍田园回归的缘起与概念内涵。其次,从多元主体变迁的角度,梳理日本在城乡发展不同阶段的社会经济现象与政策实施,并分析各阶段社会背景与特定群体形成的相互关系,归纳其城乡融合发展过程中的多元主体变迁规律与机制。最后,从“社会主体价值转变”与“城乡融合互动场域拓展”两个维度论述日本田园回归对中国城乡融合发展的启示,为中国城乡融合发展的进一步深化提供一定的理论依据与现实参考。通过对城乡融合发展过程中“人”的关注与讨论,本文也能弥补当前国内人文地理学对城乡融合发展主体研究的不足。

1 田园回归的缘起与概念内涵

1.1 田园回归理念的缘起

日本是较早关注乡村衰退问题的国家之一。在20世纪50至70年代的经济高速成长期间,大量乡村人口涌向城市,乡村内部过疏化 、老龄化、聚落功能丧失等问题也逐步凸显。20世纪80年代末,大野晃[28]基于高知县乡村地区的调研结果,认为日本乡村正在面临比过疏更加严峻的消亡问题,并提出了“界限集落(村落)论 ”。进入21世纪之后,日本大多数村落虽然未像“界限集落论”预言的那般迅速消亡,但持续衰退的趋势仍未扭转[29]。加之日本全社会进入少子老龄化阶段,增田寛也[30]在有关日本人口变化趋势的报告中提出了较为激进的“消亡可能性都市论 ”,并预测到2040年日本全国1799个市町村中将有896个存在消失的可能。地方消亡的尖锐立场很快引发了日本社会各界对乡村地区的关注与讨论,促使日本政府设立了“城镇·人口·工作创生总部”,出台了一系列“地方创生战略 ”以应对日益严峻的乡村问题。
然而,就在这种唱衰乡村未来的社会氛围中,乡村人口,尤其是20~40岁之间年轻人口的增长逐渐引起学界关注,并将该现象称作“田园回归”[31-33]。社会学者小田切德美等[32,34]认为日本乡村具有强大的发展韧性,且日本城市居民对乡村的关心和兴趣与日俱增,这种新时代的“田园回归论”意味着乡村不会轻易走向灭亡,日本社会将形成“地方消亡VS田园回归”的社会对抗轴。

1.2 田园回归的狭义与广义内涵

最早使用田园回归概念的日本官方文件是国土交通省于2014年颁布的《国土综合规划(Grand Design)2050》,表述为“近年,特别是东日本大地震之后,中国地方 的中山间地区 、离岛地区 等正在发生着以年轻人及女性为代表的田园回归”。而在之后的2015年,田园回归一词相继在《食料、农业、农村基本计画》《向着魅力农山渔村建设》《平成26年食料、农业、农村白皮书》《平成26年国土交通白皮书》《国土形成计划》等多个文件中频繁出现,因此,2015年也被称为日本田园回归元年[35]
小田切德美[36]将上述聚焦于移居现象的田园回归定义为狭义的田园回归,并且认为除了年轻群体及女性的回归之外,以往日本社会中的UIJ-turn 等人口移居现象也应当纳入田园回归的讨论中。他还指出应当从多个方面把握田园回归的广义内涵,即统筹移居者和当地居民参与地方建设的“地域营造论的田园回归”和反映城乡共生关系的“城乡关系论的田园回归”[35](图1)。其中,针对狭义的人口移动论的田园回归,各自治体多以政策目标,特别是“人口数量增长”目标为主。广义的地域营造论的田园回归则不局限于人口层面上的移动,而是重点关注移居者与当地居民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村落的共同建设等问题。移居者在“数量”属性的基础上附加了协同主体、地域支持者的功能标签,体现出地域的情感羁绊与文化传承。城乡关系论的田园回归是指以往人口从乡村向城市的单向流动逐步发展为城乡稳定的双向流动[37],它以国民整体对城乡关系认知的变化为基础,以构建“城乡两者间任何一方消亡,另一方也将不复存在”的城乡共生关系为目标,最终实现“国民的田园回归”[38]。随着对田园回归理解的进一步拓展,中川秀一[39]、立见淳哉[40]等学者又将田园回归与乡村商品化、地域资源共有化、社会团结经济等理论相衔接,探讨通过田园回归应对贫富差距扩大、环境污染等日益严峻的现代化问题的可能途径。
图1 田园回归的狭义与广义内涵示意图

注: 基于文献[37]中的“田园回归局面与论点的体系”改绘。

Fig.1 The narrow and broad connotations of "return to rural living"

2 田园回归的制度基础及多元主体变迁

总体来说,田园回归本质上可被视为一种以人为载体,通过人的具体实践进行表征的社会空间变迁过程。基于主体变迁的视角,上述田园回归的狭义与广义内涵可以理解为“个人”在村落中从移居者到协助者再到变革者的角色蜕变,对于田园回归参与主体的关注也历经了由“人口”到“人才”,由“数量”到“质量”的转变[38]。移居者通过对地域营造的深入参与,促进了地域组织结构与社会运作方式的革新。
虽然田园回归的概念于2014年才被正式提出,但在这之前发生的对乡村地区的支持措施和相关社会现象均可以被纳入田园回归的广义内涵,因此,本文对田园回归相关政策和参与主体的分析并不限于2014年这一时间节点。在田园回归广义内涵的基础上,本文通过对日本全国综合开发计划、国土形成计划(最上位规划)以及相关政策、法律及部门设置、相应时代背景、重大历史事件及社会舆论等方面的梳理,从多元主体切入,综合把握日本城乡发展各个阶段的制度安排、人口移动及田园回归特征(图2)。
图2 日本田园回归相关政策与参与主体变迁

Fig.2 Policies related to Japan's "return to rural living" and changes in participating actors

2.1 壮大定居人口以缩小地区发展差异

由于战后日本三大都市圈 制造产业的复兴,相应地区出现劳动力紧缺,大量青年人口从乡村涌入城市[41]。城市过密集中、地方过疏空洞的城乡两极分化问题逐步显现。为了缓解地域发展差异,日本政府先后于1962年和1969年出台了《全国综合开发计划》与《新全国综合开发计划》,旨在通过地方工业据点的开发带动地方就业,缓解地方人口流失,促进地方人口的持续居住(定居)。“定居圈构想”的明确提出是在《第三次全国综合开发计划》(1977年)中,目的是通过构建地方定居圈,在有限国土资源的约束下活用地方资源,发扬地域历史传统文化,加强地方居住环境的治理,实现地方定居人口的增长[42]
进入21世纪,日本政府进一步设定“定居自立圈构想”,以中心城市与周边若干市镇之间通过一对一的“定居自立圈形成协定”组成的自立圈为基本单位,经中心城市牵头,围绕医疗、福祉、教育、产业振兴、环境、地域公共交通、ICT建设、道路、地产地销、交流移居等多个方面制定定居自立圈共生蓝图,充分发挥中心城市的城市功能和周边市镇在农业、林业、渔业、自然环境、历史和文化等方面的地域魅力。在确保定居自立圈内部基础的生活功能、缓解地方人口流失的同时,也为三大都市圈的城市居民提供多样的生活方式。由于定居人口的多寡跟地方活力紧密相关,定居人口促进始终是日本地方振兴的发展目标之一,以此不断完善多极分散型的国土构造,从而缓解日益强化的东京一极化国土空间结构带来的发展压力[43]

2.2 乡村美好生活与地方移居人口

20世纪70年代,日本受到第一次石油危机的经济冲击,都市就业及生活环境阶段性恶化。在经济高速成长期间去往城市的乡村人口在这一时期大量返乡(U-turn),有些城市居民也开始向郊外移居,形成以城市推力为主导的地方移居浪潮。另一方面,乡村引力也是地方移居的要因之一。
“乡村生活”一词首次出现在石井慎二[44]于1983年出版的《美好的乡村生活》 一书中,与远离自然的都市生活方式形成鲜明对比。在此之后,以讴歌乡村生活为主题的社会文化舆论逐渐增多,以宣传移居后乡村美好生活的电视节目也相继出现[45]。此外,在签订《广场协议》之后,日本政府为扩大内需而设定了《综合保养地域整备法》(1987年),使日本乡村经历了一波户外设施建设热潮。户外活动的场地开发以及民宿等配套设施的运营创造出大量新的就业岗位,同时也带动了以乡村生活为卖点的房地产投资建设,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地方移居的实现[46-47]
由于日本社会的少子老龄化问题一直未能缓解,政府在医疗卫生方面的财政开支不断增加。2007年之后“团块世代 ”开始逐步进入退休期,“团块世代”的退休高潮更是给社会福利体系带来了巨大挑战[48]。于是日本政府一方面通过延迟退休来缓解社会压力,一方面推崇城市居民在退休之后回归乡村开启“第二人生”,通过移居者的农业再就业来缓解退休金及农业劳动力的紧缺。20世纪90年代后期,乡村新农人中的60%都是60岁左右的城市退休人员,此现象在《退休归农》《归农的一代》等杂志中被广泛讨论,乡村生活再次以“归农”话题走入大众视野[43]。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在一定程度上促使都市失业人群、大学毕业生等群体将就业与再就业目光投射到乡村地区。加之2011年东日本大地震的发生,为了追求安全健康生活环境而产生移居期望的都市家庭也逐渐增多[45,49]。田园回归主体开始逐步从中老年向年轻化过渡,由特定老龄人群向一般城市居民转变。

2.3 培育交流人口以应对全面少子老龄化

随着日本社会少子老龄化问题的不断加剧,过疏村落基于定居、移居促进政策的地方人口增长目标愈发难以实现。尤其在总人口于2008年到达峰值之后,日本正式步入人口减少社会,并连续15年呈现人口负增长。因此,以出于某种目的(如通勤、学习、购物、文化欣赏和创作、运动、观光、休闲、娱乐等)短期访问某一地区的交流人口逐渐成为地方发展的重要助推力。
“交流网络构想”于1987年在《第四次全国综合计划》(四全综)中被首次提出,在以往综合计划中加强生态、产业、居住环境、交通与情报体系等地方建设的基础上,创造出“城乡之间广泛且多样的交流机会”。2001年,日本政府设立了农村振兴局,并新设都市农山渔村交流课,专职服务于城乡交流促进事业。相关政策制度如绿色田园协助队(1994年)、地域营造实习生事业(1996年)、新农人展览会(1997年)、乡村·回归支援中心(2002年)、聚落支援员(2008年)、地域活化发展协助队(2009年)等相继出台,为城市居民创造了交流、就职、学习等各种服务与机会。同时,以城市居民为主体展开的多地域居住策略 也是交流人口促进的重要组成内容。相关概念在四全综提出之后,相继在《21世纪国土综合计划》(1998年)、《国土形成计划》(2008年)等重要文件中以多自然居住地 、两地居住 等形式出现。另一方面,日本政府积极推动地方旅游业,以扩大交流人口并带动地方发展,例如《农山渔村余暇法》(1994年)、《观光立国推进基本法》(2006年)的颁布,以及《21世纪国土综合计划》(1998年)中的绿色观光促进理念、《观光立国推进基本计划》(2023年)的制定等。
在地方通过旅游规划、吸引企业与大学入驻、复兴地域文化与艺术、承办各类会议等措施扩大交流人口的同时,城市也积极引入都市农园进一步促进城乡融合[50]。虽然现阶段交流人口特指以旅游观光为目的人群,但“交流”提出伊始所体现的对于个人的能动性及创造力的关注和支援意味着日本城乡发展进入了新的阶段[51],该理念被“关系人口”的概念所吸纳并得到了进一步发展。

2.4 “观光以上,移居未满”的关系人口与“繁荣的过疏”

在人口减少型社会中,随着数字信息技术的普及为不同地区之间的跨区协同(尤其是个体与不同聚落组织之间的关系建立)提供了多样的可能,“观光以上,移居未满”的关系人口成为过疏聚落获取发展动力的积极策略之一。关系人口既不是指居住在乡村地区内的定居人口或移居人口,也不是单纯以旅游者为代表的交流人口,而是那些虽然居住在乡村之外,但与当地村民建立紧密、多样“关系”的人[52]。其中“关系”包含“关心”与“参与”两个行动内涵,虽然使用“人口”一词,但在讨论人口数量增长的同时更强调每一位个体的价值[53]289-290。关系人口作为地方人才与乡村文化的继承者,参与地域营造并发挥积极作用。个人与农村不再仅是“无关系—移居”的二元极端状态,而是有着灰色区域内的多元可能(图3),并且关系程度呈现出阶段性上升、局部过程循环往复的发展特征[53]293。关系人口的概念意味着个人不仅可以与多个地域同时建立联系,在全社会形成互联交织的关系网,实现地方创生当事者群体的最大化,同时也为自身的进一步发展和自我价值实现带来了机会,实现个人与地域的双赢。
图3 交流人口、关系人口、定居人口的阶段性发展

注:该图基于文献[53]290中“关系人口的图示化与关系的阶段”一图改绘。图中“家乡纳税制度”指城市居民向地方捐赠一定金额支援地方发展,来年免除部分的个人所得税,并且会收到所捐赠地区特色农产品的地域创生发展制度。

Fig.3 Phased development of exchange population, related population, and permanent population

相关概念在2016年首次提出后便备受关注,政府于2018年正式推出关系人口促进事业,支援那些为国民成为关系人口并与地区保持持续联系提供契机的地方公共团体。根据2021年内阁官房的调查,日本全国1788个公共团体中1171个已经着手实施与关系人口相关的措施,关系人口促进事业俨然已经成为现阶段及未来日本田园回归促进的重要战略举措。通过设定目标、制定关系建立机制、使用大众媒体增加曝光度等措施实现关系人口的数量增加、范围扩大与关系程度的深化与持续。具体做法包括消费者能在农产品成熟收获前与农家签订购买契约,并可参与体验种植过程;面向普通市民、开展深入了解地方并提出地域营造“my plan”的田野调查工作坊活动;协同当地居民组织、策划、参与地方文化、艺术等活动的支援者制度;在城市举办的以交流对话、宣传推广地方创生政策为目的的沙龙讲座活动;享受当地商店、公共设施优惠的村民证制度、会员制度;打破地缘限制的可通过获取数字村民身份参与乡村建设的乡村元宇宙开发计划等。通过包括关系人口在内的田园回归多元主体参与,即使在日本全面人口减少的社会背景下,过疏村落仍旧发生着微小但全新的改变,最终实现“人口减、人才增”的“繁荣的过疏”[53]296-298

3 日本田园回归对中国城乡融合发展的启示

上文从参与主体的视角出发,对日本田园回归相关历程进行剖析,可以得知,日本城市化率在20世纪60年代初突破60%之后,国家政策的制定更加注重平衡城乡发展差距。从快速城市化到高度城市化,从据点开发构想到地方创生战略,日本经历了漫长的城乡互动过程才酝酿出了田园回归的政策理念。综合来看,日本的田园回归是在都市推力和乡村拉力等结构性力量的相互作用下,经由各级政府和社会组织提供多方面的措施保障而实现的。伴随着参与主体的多元化拓展,日本城乡融合发展对社会主体的关注从最初对地方定居人口的重视到对移居人口的促进,并逐步扩大至交流与关系人口的范畴。在此过程中,田园回归参与主体从“人口”属性过渡到“人才”属性,主体价值逐步得到实现,城乡之间产生互动的场域也越来越广阔(图4)。结合当下的中国城乡融合发展,本部分进一步探讨田园回归对于中国城乡融合发展的启示与借鉴。
图4 日本田园回归多元主体变迁机制

Fig.4 Mechanism of multi-actor changes of Japan's "return to rural living"

3.1 推动城乡发展从追求经济规模增长向实现社会主体价值转变

20世纪90年代以后,日本虽然向海外进行了大规模的产业和资本扩张,但本土经济却陷入了发展长期停滞的“失去的30年”,GDP和CPI处于几乎零增长的状态[54]。其间,知识经济推动大城市进一步极化发展,加之乡村地区实体产业和人口的持续流失,城乡差距再次趋向扩大[55]。日本学界逐渐意识到资本主义制度在经济发展、社会和谐、生态环境等方面的不可持续性,开始质疑以无限增长为核心的资本主义发展观,不以经济增长为前提的社会形态成为日本学者思考的命题[56]。在此背景下,日本城乡主体之间的互动并未减缓而是更加频繁多样,田园回归的提出也可以被理解为日本各界对追求高速城市化而忽略社会主体价值的反思与主动回应。将田园回归放置到资本主义重构的宏观语境中,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新的经济社会结构正在浮现。城乡关系论的田园回归强调城乡之间可持续的相互依赖关系,将田园回归理念内涵逐步扩大至社会经济整体发展的价值取向,包含了人们工作和生活方式的变化,已经超越了人口的范畴。田园回归不一定以追求私人利益为目的,不把经济增长放在优先位置,注重修复和维护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社会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提倡有节制的资本主义[40]
目前,中国正在经历由城镇化驱动的经济高速增长阶段向城乡融合发展推动的高质量发展阶段的转变。与后工业化时代的日本不同的是,中国当下的城乡关系变迁仍是以工业化为背景的,21世纪以来,各类向乡村倾斜的政策均是以强大的工业生产能力引致的产能过剩为前提的。尤其是2007年末爆发的美国次贷危机引发全球经济增长趋缓,世界市场需求持续萎缩,国内乡村地区成为国家对内释放过剩产能的主要空间。虽然大量下乡资本和返乡人员的流动在客观上缩小了城乡差距[57],乡村空间的消费化和商品化趋势也在大都市周边等相对局部地区开始显现[58],但这些看似符合后工业化特征的空间现象其实仍然未能超越工业化的生产逻辑[59]。诸多举措虽然助推了乡村地区的快速发展,但也在客观上将城镇化、工业化的生产逻辑和价值观念带入乡村,很难不将其视为城市资本在乡村地区的又一次胜利,乡村存在被异化的风险[60]。需要注意的是,正如日本城乡关系在高度城市化时期仍然历经了几次变化,中国城乡关系的变动规律同样也是非线性的,不能轻易认定城乡融合发展就是伴随着城镇化率不断提升就会出现的既定规律,单纯的经济增长并不能弥合城乡间的价值裂痕。所以,中国城乡融合发展应当积极主动从性质上根本改变传统增长逻辑下的城乡关系,探索切实可行的发展模式,及时把握与应对城乡多元主体价值需求的变化,尽早践行基于社会主体价值的城乡融合发展理念,逐步完成由“物”及“人”、从“量”到“质”转变,这不仅有助于提前规避城乡两极过疏过密分化的发展困境,更是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提升社会整体幸福度的必然要求。

3.2 丰富城乡融合发展的参与主体,拓展城乡融合互动的空间场域

在乡村振兴战略全面落地实施的宏观背景下,中国乡村地区交通、通信等基础设施逐步趋于完善,乡村空间的流动性和开放性也随之增强[61-62],城市各类要素向乡村地区流动的体制机制逐渐成熟,为多元主体参与城乡融合发展提供了必要条件。对于生于乡土长于乡土的人们来说,城市的快节奏生活或高强度工作激起了他们对故土的依恋情结。而对于从未有过乡土经验的人们来说,乡村作为与城市截然相反的异托邦,也会成为他们践行逃避主义的希望空间。譬如周期性的经济危机抑或是突发的自然灾害等,都会推动相当一部分城市居民因就业压力、生活环境等将目光投向乡村。近年来,中国各级政府还不断推出返乡就业创业优惠与补贴、技能培训、再就业引导等措施,鼓励与推动返乡入乡人员积极参与到地方建设中去。据农业农村部数据,截至2022年底,全国返乡入乡创业人员数量累计已达1220万人,到2025年,全国各类返乡入乡创业人员有望达到1500万人以上。诸多因素推动下,各类由城及乡的人群开始形成初步规模,包括城市居民返乡群体、村第一书记与大学生村官以及不断扩大的乡村旅游群体等,对乡村振兴与城乡融合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然而,目前来看,中国对城乡融合发展政策的实施仍主要集中在乡村地区、面向定居人口与移居人口,更贴合田园回归的狭义内涵。国内返乡下乡群体的日渐扩大表明乡村田园生活对城市居民具有较强的包容性和吸引力,间接映射出城市居民与乡村进一步建立多样关系的可能,这实则更贴合田园回归的广义内涵。广义的田园回归重视“关系人口”的培育,面向一切与乡村发展事业直接或间接相关的社会群体,并未将必须前往乡村地区设定为田园回归的前提条件,进而扩大了田园回归理念的涵盖范围,使得乡村能够在更广阔的空间内引起全社会关注并汲取发展活力与动力。践行城乡融合发展理念并不只是特定群体的义务,汇集了全国大部分人口的高度城镇化的地区理应作为进一步促进城乡融合发展的主要场域。2022年,中国出现自1962年以来的首次人口负增长,而中国的城镇化率仍有一定的提升空间,这也就意味着乡村地区的人口规模必然会进一步收缩,且短期内难以逆转。借鉴日本田园回归的广义内涵,如何在城市地区增强乡村性,让乡村事务在城市场域占有一席之地,同样应该引起社会各界相应的重视。例如,地方政府可以连同包括企业、民间团体等组织在内的社会各界在中心城区开展面向多年龄段、各职业群体的农业种植体验、都市农场经营、三农研学等多种形式与内容的沙龙活动;可以尝试探索城市居民“云落户”,确立市民与农村闲置房屋、农田的远程权属关系;建设包括市民下乡相关活动发布、经验介绍、模式推广等多个方面的信息汇集与宣传平台;打造农产品地区品牌,提升农产品本地产销占比,促进地域循环经济等。围绕政治、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系统性、制度性地建立与维护城乡主体间的稳定关系,寻求除了农民进城与市民下乡等途径之外的“关系人口”的形成可能,使得更多的人无论在何种场域内,都能有机会参与有益于城乡融合发展的多种事业。

4 结论与展望

本文以近年来日本学界与政界广泛关注的田园回归为研究对象,对田园回归的提出背景与概念内涵进行了阐述,并深入分析了田园回归各个阶段的相关制度基础、社会背景以及多元参与主体的变迁过程,以期弥补当前国内人文地理学对城乡融合发展中“人”的主体性研究的不足。本文还进一步总结了日本田园回归多元主体变迁的驱动机制,并讨论了日本田园回归理念下的城乡关系对中国城乡融合发展的相关启示。主要结论如下:
(1) 日本田园回归的概念缘起于21世纪初日本城市青年群体向乡村地区成规模移居的现象,遂引发了社会整体对乡村生活及其发展的重新关注,并与“地方(乡村)消亡论”的观点形成抗衡。田园回归的内涵由最初狭义的人口移动论,逐渐拓展为包含地域营造论及城乡关系论的广义内涵。田园回归概念更加关注人在城乡关系变迁中的主体性作用,并推动了人们对城市发展阶段理论中的逆城市化现象的批判性思考。
(2) 日本田园回归是在人口长期收缩型的社会背景下,通过优化乡村发展事业的参与途径,不断强化参与权利、加大参与深度的过程。其多元参与主体先后经历了从定居人口到移居人口再到交流人口和关系人口的变迁,相关社会群体不断扩大。尤其是关系人口概念的提出,打破了城乡空间的物理边界,相关部门通过“关系人口”的身份赋予,引导和激励更多潜在城市居民参与到乡村发展与建设过程中,为实现“国民的田园回归”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3) 将田园回归放置于更宏大的语境中,还可以视其为一种不把经济增长放置于优先地位的价值取向,意味着新的社会形态的浮现。对于当下的中国来说,积极改变传统增长逻辑下的城乡关系,实现城乡融合发展,有利于推动经济社会发展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转型。借鉴日本田园回归的理念与实践经验,中国的城乡融合发展相关政策在未来可以挖掘关注多元社会主体参与城乡融合发展事业的潜力,积极扩大城乡融合发展的社会空间场域。
近年来,城乡关系又一次成为学者讨论的热点,比较乡村主义(comparative ruralism)[63]、星球化思维(planetary thinking)[64]等后殖民主义、后结构主义视角的概念在人文地理学领域备受关注,Gillen等[65]更是提出了乡村化的地理学(geographies of ruralization),指出乡村并不是城市的剩余,城市和乡村不应该被视为零和二元的对立关系,旨在帮助人文地理学者跨越城乡地理鸿沟,修正长期以城市中心的城乡关系理论。Gillen等[65]试图从人的日常实践切入,在社会空间的层面重新审视城乡关系,并提出了乡村回归(rural returns)的概念,将城市塑造成一个可以维护和培养乡村身份的场所,并借助东南亚的案例研究对此进行了佐证。“Rural returns”的概念与日本田园回归的理念高度相似,这并非偶然,而是人在城乡关系中的主体性逐渐受到重视的结果。这也启发中国人文地理学者在未来进行城乡融合发展研究时,需要更加关注作为城乡关系社会载体的人的主体性和能动性,超越相对静态的物理空间边界,持续拓宽开展相关研究的社会空间场域,不断革新对于城乡关系的动态认知。

感谢京都大学人间·环境学研究科小岛泰雄教授对本篇论文在理解日本田园回归经验以及相关政策总结与归纳方面的指导与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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