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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科学进展 >

2024 , Vol. 43 >Issue 6: 1074 - 1087

DOI: https://doi.org/10.18306/dlkxjz.2024.06.003

“乡村空心化治理与乡村振兴”专栏

人口收缩背景下区域吸引力测度及其优化路径——以江苏省乡镇尺度为例

  • 袁紫怡 ,
  • 戈大专 , * ,
  • 孙攀 ,
  • 汤爽爽 ,
  • 黎雅悦
展开
  • 南京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院，江苏省地理信息资源开发与利用协同创新中心，南京 210023
*戈大专(1987— )，男，江苏新沂人，博士，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乡村空间治理与土地利用转型。E-mail:

袁紫怡(2000— )，女，安徽池州人，硕士生，研究方向为土地利用与城乡规划。E-mail:

收稿日期: 2024-01-03

  修回日期: 2024-04-17

  网络出版日期: 2024-06-21

基金资助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2271205)

江苏省研究生科研创新计划项目(KYCX24_1769)

收起

Measurement and optimization paths of regional attraction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population shrinkage: Taking the townships of Jiangsu Province as an example

  • YUAN Ziyi ,
  • GE Dazhuan , * ,
  • SUN Pan ,
  • TANG Shuangshuang ,
  • LI Yayue
Expand
  • Jiangsu Center for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in Geographical Information Resource Development and Application, School of Geography,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23, China

Received date: 2024-01-03

  Revised date: 2024-04-17

  Online published: 2024-06-21

Supported by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42271205)

Jiangsu Graduate Research and Practice Innovation Program(KYCX24_1769)

Fold

摘要

科学系统地识别乡镇吸引力的内在逻辑，进而制定相应的乡镇吸引力优化路径，对破解区域人口收缩困境、推动乡村振兴和城乡融合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论文以江苏省为例，从“经济—社会—生态”三维视角剖析了乡镇吸引力的内涵，以此为基础从经济、社会、生态三方面构建了乡镇吸引力的评价指标体系，运用空间统计分析方法识别了江苏省1100个乡镇(街道)单元吸引力的空间结构和地域类型。结果表明：① 江苏省乡镇经济吸引力与社会吸引力分布格局基本吻合，均呈现“南高北低”的梯度现象；乡镇生态吸引力呈现不均衡的空间格局，与其他维度的乡镇吸引力存在空间异质性。总体上，江苏省乡镇吸引力空间分布集中度高，呈现“苏南—苏中—苏北”分布的梯度差异格局。② 江苏省乡镇吸引力指数具有较强的空间自相关性，乡镇吸引力冷热点极化现象明显，表现出“南热北冷”的空间分布特征。③ 基于乡镇吸引力冷热点分布图以及乡镇吸引力空间分布特征，可将江苏省乡镇划分为优质发展先行区、均衡协同提升区、转型发展滞后区三种地域类型，进而提出了不同类型乡镇吸引力的优化路径，可为推进区域协调发展提供科学依据。

关键词： 人口收缩; 乡镇吸引力; 乡村地域系统; 乡村振兴; 城乡融合

本文引用格式

袁紫怡 , 戈大专 , 孙攀 , 汤爽爽 , 黎雅悦 . 人口收缩背景下区域吸引力测度及其优化路径——以江苏省乡镇尺度为例[J]. 地理科学进展, 2024 , 43(6) : 1074 -1087 . DOI: 10.18306/dlkxjz.2024.06.003

Abstract

Identifying the intrinsic logic of township attraction and formulating corresponding measures for optimizing township attraction in a systematic and scientific manner is crucial for addressing the dilemma of population shrinkage, promoting rural revitalization, and facilitating urban-rural integration. Taking Jiangsu Province as an example, this study analyzed the connotation of township attrac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economy, society, and ecology. Based on this, an evaluation indicator system for township attraction was constructed from the aspects of economy, society, and ecology. By utilizing spatial statistical analysis methods, the spatial structure and regional types of the attraction of 1100 townships (street units) in Jiangsu Province were identified.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1) The distribution patterns of economic attraction and social attraction of townships in Jiangsu Province basically coincide and show a gradient of high to low from the south to the north. The spatial pattern of ecological attraction in townships is uneven and exhibits spatial heterogeneity compared to the other two dimensions of township attraction. Overall, the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township attraction in Jiangsu Province is highly concentrated, showing a gradient from south Jiangsu-central Jiangsu-north Jiangsu. 2) The township attraction index in Jiangsu Province shows a strong spatial autocorrelation, and there is a clear polarization of hot spots and cold spots of township attraction, with a spatial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 of hot in the south and cold in the north. 3) Based on the distribution map of hot spots and cold spots of township attraction and the spatial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s of township attraction, the townships in Jiangsu Province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types: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leading area, balanced and coordinated promotion area, and trans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lagging area. Furthermore, we proposed optimization paths for the different types of township attraction areas, aiming to provide a scientific basis for promoting regional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Key words： population shrinkage; township attraction; rural regional system; rural revitalization; urban-rural integration

中国经济整体增速放缓和区域发展差异凸显背景下，人口收缩现象呈现快速蔓延的趋势，成为区域发展面临的重要挑战[1]。所谓人口收缩，是指具有相对独立社会经济体系的区域在一定时期内出现的人口(或劳动力、家庭)数量持续下降的现象[2]。当前，人口收缩已成为中国部分乡镇的主体特征[3]。1990—2000年中国人口收缩区已在较广范围内出现，2000—2010年人口收缩区以大面积扩张为主要特征，2010—2015年人口收缩转缓慢增长[4]，期间近30%的乡镇人口减少[3]。人口收缩的乡镇不仅分布于中国中西部等发展水平落后的地区，而且在京津冀、长三角以及珠三角等沿海发达地区也有较明显的分布[4]。江苏省作为长三角经济发达省份，是中国快速城镇化的典型区域。2000年以来江苏省人口分布空间不均衡性增强，乡镇人口收缩现象明显[5]。由人口收缩衍生出的空间价值难显化、发展空心化、组织零散化等，成为城乡统筹发展与融合发展的重要障碍[6]。
识别人口收缩的驱动因素是应对区域人口收缩挑战的关键。现有研究一般将人口收缩归因于人口流出和人口自然增长率的降低[2⇓⇓⇓⇓-7]。由于发展阶段的差异，不同国家和地区在研究人口收缩的影响因素方面各有侧重。发达国家非常重视低生育率对人口收缩的影响[8⇓-10]，而发展中国家和地区更多关注人口迁移因素的影响，如区域间经济发展的不平衡诱发地区间人口流动，导致欠发达地区人口的收缩[11-12]。2022年中国人口自然增长率为-0.60‰，呈现人口负增长的态势，表明人口自然增长率的降低已成为影响中国人口收缩的重要因素。然而，立足于中国快速城镇化以及区域发展不协调的现实国情，人口向城市流动的趋向仍将长期存在[13]。因此，从城乡分异的视角来看，人口收缩主要是由于“乡—城”人口迁移在空间上不均衡所引起，人口流失是区域人口收缩的主要原因[14]。
乡镇作为城乡之间的衔接枢纽，增强乡镇对于流动人口的吸引力是当前破解区域人口收缩困境、推动城乡融合和乡村振兴的重要途径之一[15]。乡镇吸引力是城乡人口流入乡镇的前提和基础，乡镇人口数量的动态变化能够反映乡镇吸引力消长的过程。乡镇吸引力的提升有利于驱动人口向乡镇地区转移和回流，带动产业、技术、信息等要素向乡镇集聚，进一步强化乡镇吸引力，形成发展的良性循环，从而更好地发挥乡镇承接城市，辐射乡村的过渡、衔接、交汇等节点功能[16]，促进区域间资源的优化配置和整合利用，增强区域间的经济与社会联系，推动城乡一体化发展。反之，乡镇吸引力的薄弱性是乡镇地区资源要素持续流失乃至衰退的根本原因，乡镇人口收缩一定程度上是乡镇吸引力下降的直观表征。因而，提升乡镇吸引力，促进城乡要素合理分配和流动，是改善区域人口收缩困境、应对乡村衰退、实现乡村振兴和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抓手。
乡镇是乡村地域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乡村地域系统内部要素构成的复杂性决定了乡镇吸引力的综合性、多样性[17]。长期以城市为中心的政策倾向使得区域吸引力的研究具有明显的城市偏向[18]，伴随城乡二元结构逐步瓦解以及乡村空心化问题的凸显，乡村多元价值得到重新审视[19]，乡村吸引力相关实证研究成果显著[20-21]。已有研究从关注区域吸引力的单一要素或维度(旅游、景观等)转向关注区域吸引力系统性和综合性的理论与实证剖析[17]。相较而言，针对乡镇尺度的吸引力多要素耦合研究较为薄弱，加之人口流动是多种因素(经济发展、公共服务、自然环境等)影响效应组合的结果[22]，因此，仅从单一维度进行乡镇吸引力的研究不足以充分认识当前乡镇地区面临的人口收缩问题，需要关注乡镇多维度吸引力的综合性研究。此外，乡镇吸引力具有一定的大小和规模，其存在明显的空间异质性，亟需展开乡镇吸引力的量化测度，从而根据量化评价结果提出针对性的应对策略，改善区域人口收缩问题，实现城乡要素有序流动和乡村转型发展。
鉴于此，本文在已有理论研究成果基础上，试图从乡村地域系统理论的基本认知出发，构建“经济—社会—生态”多维乡镇吸引力理论框架。基于乡镇吸引力的内涵解析，拟从经济、社会、生态三方面构建乡镇吸引力的评价指标体系，对江苏省1100个乡镇(街道)单元进行吸引力测度，深入分析江苏省乡镇吸引力空间分布特征，以此划分江苏省乡镇地区的发展类型，探索差异化的乡镇吸引力优化路径，以期丰富乡村地理学研究，为乡村可持续和城乡协调发展提供参考。

1 乡镇“经济—社会—生态”吸引力内涵解析

乡镇作为城乡之间的枢纽地带，是认识和刻画城乡地域系统更精细的地理尺度，也是统筹城乡发展的重要尺度单元[23]。“吸引力”概念源于物理学，于19世纪中叶引入地理学研究中，其本质上是一种潜在能力或力量[24]。当前学者主要从引力场理论、空间相互作用理论、推拉理论、供需理论、人地关系地域系统理论等视角认知区域吸引力。例如，Dziecielski等[25]利用引力相互作用原理揭示城市系统的动态复杂性，追踪城市群的空间影响范围；曹琳剑等[26]基于推拉理论对京津冀基础设施建设与人口集聚耦合演进开展分析；戴柳燕等[24]提出，乡村吸引力是乡村地域系统吸引城乡资源要素向乡村地域流动和集聚的潜在能力。结合已有研究，本文从人地关系地域系统的整体性角度出发，认为乡镇涉及建制镇镇区或乡驻地及其周围所辖的乡村地域，乡村地域系统是乡镇吸引力形成和发展的空间载体。乡镇吸引力是乡村地域系统吸引城乡人口、产业、资金、信息等要素向乡镇地区流动和集聚的一种潜在能力。乡镇吸引力面向乡村地域的整体发展，以城乡关系优化为愿景，完善乡镇在城乡聚落体系中的衔接作用。
乡村地域系统作为人地关系地域系统的主要部分，是特定乡村地理空间内人类经济社会系统与自然生态系统交互作用、相互渗透而构成的人地耦合体，是一个具有经济属性、社会属性和生态属性的复杂系统[27⇓-29]。同乡村地域系统的多重属性相匹配，本文将乡镇吸引力划分为经济吸引力、社会吸引力、生态吸引力三个维度(图1)。其中，乡镇经济吸引力与社会吸引力的形成和发展依赖于乡村地域系统中“人”的能动作用。乡镇经济吸引力反映乡镇经济发展基础及潜力吸引城乡人口等要素聚集的能力，突出表现在乡镇集体经济发展、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的投入和积累情况上。乡镇社会吸引力强调乡镇基层组织治理效能吸引城乡要素集聚的潜在能力，集中体现在以乡镇基层治理人才为核心的公共服务优化上[30]。相较于乡镇经济吸引力和社会吸引力，乡镇生态吸引力与乡村地域系统中“地”的承载性密切相关，总体反映乡镇生态环境、景观等对城乡人口等要素集聚的潜在力量，强调乡镇地区生态系统维持自身平衡，为居民提供生态福利的能力。
图1 乡镇吸引力理论框架

Fig.1 A theoretical framework of township attraction

乡镇经济吸引力、社会吸引力、生态吸引力三者相辅相成。具体而言，乡镇经济吸引力是乡镇吸引力发展和壮大的核心动力，尤其是乡镇产业的特色发展能够带动资金、人才、技术等的聚集，提升乡镇整体的经济实力，增强乡镇对流动人口的吸引力[31]。乡镇社会吸引力深受经济吸引力发展的牵引，为乡镇吸引力提供智力支持和治理保障。其中乡镇基层治理人才发挥“连接器”和“转换器”的作用，通过沟通协调、资源调配等方式带动乡镇基础设施建设，乡镇设施配套越完善，乡镇对人口逗留或定居的吸引力越强[32]。乡镇生态吸引力是乡镇吸引力形成的基础，为经济、社会吸引力的发展提供所需的各种自然资源，良好的生态环境能够促使人口流入和长期居住[33]。乡镇经济吸引力和社会吸引力之间存在相互拉动和促进的潜在联系[23]，经济吸引力的增强为乡镇提供人力资源、资金保障等，促进乡镇社会吸引力的发展壮大。而乡镇社会吸引力的增强(社会结构改善、人口素质提高、公共服务优化等)有助于吸引投资和促进产业升级，反哺乡镇经济吸引力。乡镇经济吸引力与生态吸引力之间的关系复杂[31]，经济吸引力的提升通常产生对自然资源的开采和消耗，引起环境污染和生物多样性减少等问题，导致乡镇生态吸引力下降。而在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对生态吸引力又有着促进作用，乡镇会更加重视且更具有能力保护和修复区域内自然生态环境。总体而言，乡镇经济吸引力、社会吸引力、生态吸引力在时空交互与循环过程中相互作用而形成最终的乡镇吸引力。
乡镇“经济—社会—生态”吸引力的提升是实现乡村地域系统协调运行的重要保障。“人”在乡镇吸引力形成发展中起到重要作用，是决定乡镇吸引力兴衰的关键因素。乡镇吸引力的提升有利于打破乡村地区“不留人和不养人”的发展困境[34]，同时吸引人口流入，激发乡镇地区发展活力，改善乡村地域系统因人口等关键要素的流失引起的地域功能失调、人地系统耦合过程失衡的问题，促进乡村地域系统“要素—结构—功能”的转型[15]。通过协调乡镇“经济—社会—生态”吸引力与人口的关系，有利于推动乡村地域系统的协调运行，提升乡村三生空间价值，在动态平衡中实现乡镇地区生产集约高效、生活富足便利、生态宜居美丽，进而改善区域人口收缩困境，为解决城乡发展不平衡、乡村发展不充分的问题提供重要支撑。

2 研究区域、数据与方法

2.1 研究区概况

江苏省位于中国东部沿海地区中部，东临黄海，北接山东，西连安徽，东南与上海、浙江毗邻，地跨长江、淮河两大水系，下辖13个设区市，是中国省级新型城镇化综合试点地区之一(图2)。根据地理位置，江苏省可分为苏南地区、苏中地区、苏北地区3个部分：苏南地区包括南京市、镇江市、常州市、无锡市、苏州市；苏中地区包括扬州市、泰州市、南通市；苏北地区包括徐州市、宿迁市、连云港市、淮安市、盐城市。截至2023年，江苏省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达75.04%，高于同期全国平均水平(66.16%)约9个百分点，已步入城镇化发展中后期阶段。然而，江苏省内城镇化发展水平的空间分异显著，人口空间不均衡性和集聚性呈增强之势。江苏省长江以北乡镇的人口密度大多降低，而长江以南乡镇普遍增加，苏锡常、南京、徐州三大都市圈的人口集聚能力强，三大都市圈以外地区的人口呈明显收缩趋势[5]。江苏省部分乡镇发展面临人口收缩带来的人口空心化、老龄化等问题，对区域经济、社会、生态等的可持续发展产生深刻影响，亟需深化相应区域人口收缩治理的对策研究。因此，本文选择江苏省作为案例地，对于探索人口收缩背景下乡镇吸引力测度及其优化路径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和典型性。
图2 江苏省区位

注：本图基于江苏省自然资源厅标准地图服务系统网站下载的审图号为苏S(2023)9号的标准地图绘制，底图无修改。下同。

Fig.2 Location of Jiangsu Province

2.2 数据来源

本文主要涉及镇级统计数据(包括人口、社会经济统计数据等)、地理信息基础数据以及行政区划和边界数据。乡镇作为中国行政区划的基层管理单元，数据获取的渠道相对较窄。《中国县域统计年鉴(乡镇卷)》的陆续发布使得大范围的样本研究不断丰富，但囿于指标有限，制约了对乡镇尺度的量化研究。而江苏省较早建立了村镇基本数据的统计制度，为开展乡镇研究提供了有利条件。受最新年份的乡镇单元数据的公开性及可获得性的限制，本文中镇级统计数据来源于2020年江苏省统计局开展的详细村镇统计数据(该数据集内嵌了第三次农业普查数据)，共获取江苏省95个县区下拥有行政村的1100个乡镇(街道)研究单元数据。乡镇尺度作为空间研究范畴中的一级行政单元，涉农街道乡镇在地域上具有较高的一致性。因此，本文中包含了部分涉农街道数据。地理信息基础数据来源于地球系统科学数据共享平台、地理空间数据云；行政区划和边界数据来源于江苏省自然资源厅官方网站(http://zrzy.jiangsu.gov.cn/)。

2.3 研究方法

2.3.1 乡镇吸引力测度体系构建

确定指标是综合评价的基础，只有构建起结构科学合理、层次清晰明了的指标体系，才能形成对评价对象的准确了解和系统认知。基于乡镇吸引力内涵解析和已有相关研究[35-36]，遵循指标选取的综合性、独立性、代表性、差异性、可操作性等原则，本文构建了包括3个一级指标和10个二级指标的乡镇吸引力评价指标体系(表1)。其中，经济吸引力评价中，综合考虑乡镇集体经济发展基础及潜力，采用人均村集体固定资产投资完成额、人均村集体资产金额、人均村集体负债总额指标进行量化。乡镇社会吸引力评价中，与乡镇公共服务设施相关的医疗、教育、养老等方面涉及较为复杂的评估体系，且囿于数据获取有限，在此选取外来人口占比和外出人口占比指标间接反映乡镇教育、医疗、养老等公共服务情况；选取大学生村干部占比指标反映乡镇基层组织治理人才情况，表征乡镇社会发展潜力；人均体育健身场所指标可以较好地体现基层政府在乡镇规划和体育政策方面的导向，一定程度上反映乡镇基层组织治理效能。乡镇生态吸引力评价过程中，重点考察了乡镇的生态基底条件以及生态环境质量，选取水体占比、生境质量指数、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来进行量化。从指标极性看，人均村集体负债总额、外出人口占比2项指标为负向指标，即值越小，其反映的乡镇吸引力越强。其余8项指标与乡镇吸引力大小呈现正相关关系。
表1 乡镇吸引力测度指标体系

Tab.1 Evaluation indicator system for township attraction

一级指标 二级指标 计算方式 指标极性 权重
经济吸引力 人均村集体固定资产投资完成额(元) 全年村集体固定资产投资完成额/常住人口 ＋ 0.1423
人均村集体资产金额(元) 年末村集体资产总额/常住人口 ＋ 0.1548
人均村集体负债总额(万元) 年末村集体负债总额/常住人口 - 0.1329
社会吸引力 外来人口占比(%) 外来人口/常住人口 ＋ 0.1310
外出人口占比(%) 外出人口/常住人口 - 0.0927
大学生村干部占比(%) 大学生村干部人数/年末村干部总人数 ＋ 0.0522
人均体育健身场所个数(个) 体育健身场所个数/常住人口 ＋ 0.0741
生态吸引力 水体占比(%) 水体面积/行政区面积 ＋ 0.0537
生境质量指数(HQ) 依照环境质量评价标准计算 ＋ 0.1008
生态系统服务价值(ESV) 依照土地利用类型分类核算 ＋ 0.0655

注：“＋、-”分别表示正向、负向作用的指标；生境质量指数的计算参考《生态环境质量评价技术规范(HJ 192—2015)》，生境质量指数=Abio×(0.35×林地面积+0.21×草地面积+0.28×水域湿地面积+0.11×耕地面积+0.04×建设用地面积+0.01×未利用地面积)/区域面积，其中Abio为生境质量指数的归一化系数，参考值为511.2642131067；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总量的计算参考Costanza等[37]、戈大专等[38]的研究成果确定。

2.3.2 指标权重及评价分值计算

为消除指标体系原始数据量纲对评价的影响，利用极值法对原始数据进行归一化处理。
正向指标处理公式为：
Τ i j ' = Τ i j - Τ m i n Τ m a x - Τ m i n  
负向指标处理公式为：
Τ i j ' = Τ m a x - Τ i j Τ m a x - Τ m i n
式中： Τ i j '为第i个样本第j个指标归一化后的数值；Tij为第i个样本第j个指标的原始数据；Tmax和Tmin分别代表第j个指标的最大值和最小值。
评价指标体系中一级指标的三个乡镇吸引力维度权重采用等权重方案，而二级指标的权重由专家参与下的层次分析法(AHP)确定，具体使用Goepel编写的BPMSG工具[39]。利用指标权重与归一化之后的数据相乘求和的方法获取不同维度乡镇吸引力的数值，计算公式为：
F i = ∑ j = 1 n ( W j × Τ i j ' )
式中：Fi为i乡镇不同维度乡镇吸引力指数；Wj为第j个指标的权重；T 'ij为i乡镇第j个指标归一化后的数值。
将乡镇经济吸引力指数(Fe)、社会吸引力指数(Fs)和生态吸引力指数(FE)进行等权加总，即得到乡镇综合吸引力指数(F)，计算公式为：
F = F e + F s + F E

2.3.3 探索性空间数据分析

为进一步分析乡镇吸引力空间集聚程度，本文采用全局Moran's I探索乡镇吸引力指数的空间整体关联性和差异程度；通过Getis-Ord Gi*识别乡镇吸引力的高值簇与低值簇，即热点区与冷点区的空间分布[40]。

3 江苏省乡镇吸引力评价结果

3.1 乡镇吸引力评价结果

考虑到镇域单元小、数量较多且空间格局相对复杂，而ArcGIS软件的自然间断点(Jenks)分类方法能够实现组内差异最小、组间差异大的分类结果，因此，本文选择该方法划分江苏省乡镇吸引力空间分异格局，分别将各维度乡镇吸引力由高到低分为高、较高、中和低4种类型(图3)。
图3 江苏省乡镇吸引力空间格局

Fig.3 Spatial pattern of township attraction in Jiangsu Province

3.1.1 经济吸引力

经济维度乡镇吸引力指数空间分布的地带性差异显著，呈现“南高北低”的梯度现象。高和较高值区的乡镇数量为318个，约占总数的28.91%，其连片集聚于苏南地区，部分围绕苏中、苏北的地级市主城区周边乡镇以及县级市的中心镇集聚，其余则零散分布于沿海港口(南通港、盐城港、连云港港)乡镇。其中，苏州、无锡的下辖镇高—较高值区成片集聚，无显著的空间分布差异；南京市、镇江市、常州市高—较高值区呈现环主城分布的特征。究其原因，苏南(尤其是苏锡常地区)城镇群发育较为完善，乡镇二三产业具有厚实基础，产业布局集中，形成乡镇企业组团的“苏南模式”[41]，如“中国纺织服装名镇”无锡新桥镇、“刀具之乡”常州西夏墅镇等，为吸纳农民充分就业提供了基础条件。同时该地区高度嵌入长三角经济区和发达的城市群中，高度的经济社会关联性保障地方工业化和城镇化发展的可持续性，乡镇收入高，村民资金积累能力强[42]。沿海港口乡镇由于区位优势，便于接受经济发达区的经济辐射和产业转移，带动乡镇工业发展，如南通市如东县长沙镇、海门区临江镇等承接上海产业转移，形成智能装备、科技服务等产业集群，提升乡镇地区发展质量，增加村民收入。此外，临港乡镇依托海滨自然风光和海岛人文景观等发展旅游业，拉动经济增长，包括连云港市赣榆区海头镇、盐城市东台市弶港镇等。
中值区乡镇数量为200个，约占总数的18.18%，其主要分布于苏中地区以及盐城市南部地区。低值区的乡镇数量为582个，约占总数的52.91%，其连片聚集于苏北地区。相较于苏南地区，苏中、苏北地区乡镇产业结构较为单一，缺少现代农业和现代服务业的支撑。乡镇企业大多数量少、集聚规模小，产业层次低，缺少重点产业，就业机会不足，对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吸纳能力低，难以形成产业和人口的集聚；加之区位因素，难以享受长三角核心城市群发展红利，区域内城市对乡镇辐射带动效应不强，乡镇人口流失，空心化、老弱化特征突出[43-44]。

3.1.2 社会吸引力

社会维度乡镇吸引力指数空间分布不均衡性显著。高和较高值区的乡镇数量为311个，约占总数的28.27%，其连片集聚于苏南地区，其余则零散分布在苏中和苏北地区的中心镇、重点镇。其中，高值区主要聚集于太湖流域，以及南京、镇江、扬州等地级市主城区周边乡镇；较高值区主要分布于高值区的周边，包括南京高淳区、溧水区，无锡宜兴市、江阴市等下辖乡镇。中值区的乡镇数量为466个，约占总数的42.36%，在苏中地区以及盐城市的南部地区呈片状集中分布，在苏南和苏北地区呈集聚斑块状分布。低值区的乡镇数量为323个，约占总数的29.37%，其连片集聚于苏北地区，包括环洪泽湖一带、苏北灌溉总渠一线、徐淮黄泛平原区、沂沭低山丘陵平原区等乡镇，其余则零散分布于苏中和苏南地区，如扬州市宝应县、泰州兴化市等下辖乡镇。社会维度乡镇吸引力地带性分布特征同经济维度乡镇吸引力分布格局基本吻合，即乡镇社会吸引力与区域的经济发展程度密切相关。苏南乡镇企业繁荣，拥有劳动密集型产业所提供的就业机会以及更高的收入，形成产业、人口的密集分布，产生连片融合发展的规模效益，拉动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的建设，乡镇总体生活环境质量好，宜居性高。而越往北，受到长三角经济核心区的辐射越小，乡镇企业发展乏力，农业比重较高，经济发展缓慢，青壮年劳动力以及科技人才向发达地区流动，乡镇基础设施薄弱，基本公共服务供应和保障能力较弱，社会发展相对滞后。

3.1.3 生态吸引力

生态维度乡镇吸引力各区值的集聚区域并未与其他维度有明显的空间重叠，分布整体呈现不均衡性。高和较高值区的乡镇数量为241个，约占总数的21.91%，其主要集聚于湖泊湿地(太湖、高邮湖、洪泽湖、骆马湖等)、东部沿海滩涂湿地、中部里下河低洼平原区以及苏南丘陵山区。该类地区是江苏省重要水源涵养区，也是亚热带和暖温带物种交汇、生物多样性丰富的区域[45]，生态系统服务价值高。中值区的乡镇数量为388个，约占总数的35.27%，其主要集聚在东陇海沿线以及东部沿海地区，以盐城市、南通市、连云港市的下辖乡镇居多。低值区的乡镇数量为471个，约占总数的42.82%。其部分集聚于长江沿岸平原，以泰州市、南通市、无锡市、苏州市、常州市下辖乡镇居多；其余部分则集中分布在徐淮黄泛平原区。究其缘由，沿(长)江平原工业化和城镇化加速推进，城市发展用地需求量大，大量耕地、林地、水域等转为建设用地，生态环境面临较大压力；而徐淮黄泛平原区是江苏省传统农区，主要以“水稻(或玉米)—小麦”轮作农业生产模式，粮食生产灌溉比例较高，资源消耗与农资投入粗放发展导致农业面源污染问题，生态系统较为脆弱。

3.1.4 乡镇吸引力整体格局特征

乡镇综合吸引力指数介于0.23~0.51之间，得分最高地区位于无锡市滨湖区马山街道，最低地区位于盐城市滨海县天场乡，乡镇吸引力水平差距较大。总体上，江苏省乡镇吸引力空间分布集中度较高，非均衡性特征明显，呈现“苏南—苏中—苏北”分布的梯度差异格局，与经济维度、社会维度乡镇吸引力分布格局高度吻合。高值区、较高值区的乡镇数量分别为118、191个，共占总数的28.09%，其连片集聚苏南地区，其余则零星散布在各地级市或县级市的中心镇及周边地区。其中，高值区一部分集聚环太湖城镇连绵地区，包括无锡市太华镇、华士镇，苏州市阳澄湖镇、汾湖镇，常州市西夏墅镇、戴埠镇等；另一部分主要分布在南京市主城区周边乡镇。
中值区乡镇数量为330个，占总数的30%，其主要在苏中地区连片集聚，在苏北地区呈斑块状分布，其余则零星散布在苏南高值区、较高值区周边。苏北地区的乡镇吸引力中值区主要围绕地级市主城区周边以及县政府所在的城关镇呈块状分布，包括徐州市、盐城市、宿迁市、淮安市在内的地级市主城的周边乡镇，以及睢宁县、射阳县、沭阳县、涟水县等所在的城关镇周边地区。此外，苏北地区一些基于自身资源特色、电商平台或劳动密集型产业而发展的特色镇成为乡镇吸引力的中值区，如新沂市棋盘镇、盱眙县马坝镇、泗洪县双沟镇等。低值区的乡镇数量为461个，约占总数的41.91%，其大范围连绵状分布在苏北地区，以徐州邳州市、睢宁县，宿迁市沭阳县、泗洪县，淮安市盱眙县、涟水县，盐城市阜宁县、滨海县等下辖乡镇居多，其余部分则零星散布于苏中地区。

3.2 乡镇吸引力的空间自相关分析

鉴于全局自相关Moran's I、局部自相关Getis-Ord Gi*指数能够测度全局与局部的关联，本文运用ArcGIS 10.8空间统计工具对江苏省乡镇吸引力指数进行全局自相关Moran's I测度。由空间相关性检验结果可知，经济吸引力、社会吸引力、生态吸引力以及综合吸引力的莫兰指数分别为0.297、0.715、0.415、0.561，P值均小于0.01(表2)，即随机产生此聚类模式的可能性小于1%，Z值得分均大于2.58，通过显著性检验。上述结果表明江苏省乡镇各维度吸引力指数存在正的空间相关性，即存在高值集聚或低值集聚现象。进一步计算江苏省乡镇各维度吸引力的局部关联指数Getis-Ord Gi*，从而得到Z′值；采用自然断裂点法，根据各维度乡镇吸引力Z′值的大小由高到低划分为4种类型，即热点区、次热点区、次冷点区和冷点区(图4)。
表2 乡镇吸引力空间相关性检验结果

Tab.2 Results of spatial correlation test of township attraction

乡镇吸引力类型 Moran's I Z得分 P值
经济吸引力 0.297 19.434 <0.001
社会吸引力 0.715 44.428 <0.001
生态吸引力 0.415 25.932 <0.001
综合吸引力 0.561 34.842 <0.001
图4 江苏省乡镇吸引力冷热点分布

Fig.4 Distribution of cold spots and hot spots of township attraction in Jiangsu Province

江苏省乡镇经济吸引力冷热点空间分布整体呈现不均匀、局部集聚的特征。热点区主要集聚于南京、苏锡常地区，苏中、苏北的部分地级市(南通市、扬州市、泰州市、盐城市、徐州市、连云港市)主城区周边乡镇也有分布，但其邻近扩散关联效应不明显；次热点区分布在热点区的周边，呈现比较明显的“中心—外围”空间模式；次冷点区围绕在次热点区外围，呈集聚斑块状；冷点区则连片集聚于苏北地区，以淮安、宿迁、徐州三市下辖乡镇居多。乡镇社会吸引力冷热点空间分布与经济吸引力冷热点分布格局相似，但梯度差异特征更为突出，其中次冷点区相对集中于苏中地区。乡镇生态吸引力冷热点空间分布的梯度差异不明显，次冷点区占据主要部分，呈现“团块+轴带(东部沿海城镇轴)”组合的空间集聚形态；热点区和次热点区集聚于西南丘陵山地、沿湖、沿海地区；冷点区集中于沿(长)江地区、苏北灌溉总渠一线、废黄河沿线。整体上，乡镇吸引力冷热点极化现象显著，表现为“南热北冷”的空间分布状态。热点区和次热点区集聚于苏南地区，形成苏锡常和南京两个明显的核心区；次冷点区连片聚中于苏中地区以及盐城市、淮安市南部地区，冷点区主要出现在苏北平原，其中连云港、盐城、淮安、宿迁4市交界的区域集聚效应突出。

4 人口收缩背景下江苏省乡镇吸引力优化路径

乡村地域系统内部要素的地域性决定乡镇吸引力空间分布的差异性[27]。与之对应，乡镇人口流动情况具有地域差异，其面临的人口收缩困境因地而异。本文基于乡镇吸引力冷热点分布图并综合考虑乡镇吸引力指数空间分布特征，对江苏省乡镇吸引力地域类型进行划分(图5)。
图5 江苏省乡镇吸引力地域类型

Fig.5 Types of township attraction in Jiangsu Province

乡镇吸引力热点区和次热点区乡镇吸引力指数高，具有明显的发展优势，为便于梳理未来各类型区的乡镇吸引力优化路径，本文将该类乡镇所在区域概括为优质发展先行区。乡镇吸引力次冷点区乡镇吸引力指数较为均衡，同热点区和次热点区相比存在明显的差距，因此，将这类乡镇吸引力存在较大提升空间、仍待进一步挖掘发展特色、促进优势发挥和协同发展的区域概括为均衡协同提升区。乡镇吸引力冷点区乡镇吸引力指数较低，同热点区和次热点区相比差距悬殊，亟待转型升级，故将此类乡镇概括为转型发展滞后区。由于定量评价受限于数据来源和指标的选择，在此结合规划学等研究成果和专家经验，综合考虑乡镇人口流动状况、区位、资源禀赋等，针对优质发展先行区、均衡协同提升区、转型发展滞后区提出差异化、问题导向与目标导向(生产集约高效、生活富足便利、生态宜居美丽)的乡镇吸引力优化路径，以期实现乡镇吸引力的全面提升，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图6)。
图6 人口收缩背景下乡镇吸引力优化路径

Fig.6 Optimization paths for enhancing township attraction under population shrinkage

4.1 优质发展先行区

优质发展先行区二三产业融合度高，总体发展趋势良好，是流动人口集聚的热点区域，但同时可能面临人口流入引起的公共服务供给压力增加、生态环境破碎等问题。因而，本区应继续发挥现有优势并突出特色，进一步提升区域对人口和产业的承载能力，健全社会保障体系，加强环境综合整治，实现区域高质量发展；同时发挥该类型乡镇的辐射带动作用，推动区域协调发展。具体从以下方面展开：① 提升产业体系。鼓励乡镇传统产业(纺织、机械制造等)依靠科技创新构建现代产业体系，如发展智能制造、绿色制造等，提升乡镇产业的生产效率及水平。② 培育新兴产业。根据当地的资源禀赋、区位优势和市场需求，培育适合发展的新兴产业，如新材料、新能源、生物医药等，提高产业链的技术水平和核心竞争力，促进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③ 推进服务均等化。构建统一的公共服务设施建设和标准，提升乡镇公共服务设施质量，促进乡镇公共服务水平接轨城市社区，实现城乡设施“品质均等化”。④ 优化村镇布局。依托土地综合整治，优化田、水、路、林、村人地耦合格局与村镇空间组织体系，提高土地利用效率与效益，着力构建田园综合体，推进美丽宜居乡村建设。⑤ 加强环境整治。开展生物多样性和水资源保护，加强污染土地的整治修复和流域(长江流域、太湖流域等)治理，提升生态环境质量。

4.2 均衡协同提升区

均衡协同提升区乡镇发展基础较好，产业结构有待优化，人口吸纳能力有限。本区应根据其资源优势发展特色产业，强化三产融合，提升乡镇产业发展活力，带动基础设施建设和人居环境整治，缩小地域差距，实现区域乡镇协调可持续发展。具体包括：① 集聚分散产业。鼓励乡镇企业间的产业合作，形成产业集群，实现产业链条的延伸和完善，推动产业转型升级。② 壮大特色产业。引导农业结构调整，培育和扩大区域特色的优势农产品(优质粮油、特种水产、特色蔬菜、茧丝绸等)，推进中低产田改良和高标准基本农田建设，打造绿色、高效、优质的现代农产品生产示范区。③ 拓展产业业态。充分挖掘田园风光、水乡湿地、渔村风光、海洋生态景观等区域资源价值，积极探索休闲农业、生态旅游、养生养老、文化创意产业等经济新业态，促进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建设的良性循环。④ 提升服务质量。鼓励和支持社会组织、市场主体参与公共服务供给，形成政府、市场和社会多元参与的公共服务体系；充分利用大数据、物联网等新技术，推动公共服务数字化、智能化，提高服务效率和质量。⑤ 加强环境监管。提高乡镇工业发展的准入门槛，严格控制建设用地占用耕地、林地、水域等行为，保证产业发展的同时留足生态空间；推动河湖养殖污染的监管及整治，实施水域生态环境保护工程，提升水域生态质量。

4.3 转型发展滞后区

转型发展滞后区农业发展特色突出，乡镇产业发展层次较低，区域面临人口流失带来的宅基地被闲置、耕地被粗放经营甚至被弃耕撂荒，基础设施供应不足等问题。本区应积极推动农业和产业转型，激发乡镇内生动力，促进区域乡镇转型升级，实现乡镇空间生产高效、生活保障、生态宜居。具体包括：① 承接产业转移。积极承接苏南地区以及长三角其他地区的劳动密集型、资源加工型等产业的转移，促进当地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实现劳动力就近就业。② 发展高效农业。聚焦农用地整治，加强水利设施配套，推广高效节水灌溉，减轻土壤污染，大力推进高标准农田建设，推动农业规模化、机械化经营，巩固粮食优势主产区地位。③ 探索多元业态。引导具有区位优势、田园风光优美或文化底蕴深厚的乡镇进行旅游开发，推动农业与休闲经济、观光产业等的有机结合，发展多元化业态，促进产业融合。④ 补齐设施短板。增加基础设施(道路、通信、供水、供电等)以及公共服务设施(教育、医疗、养老等)的投入，提高公共服务的覆盖范围和质量；根据服务需求、服务半径建立跨乡镇区域服务中心，促进服务资源的优化配置。⑤ 整治人居环境。推进宅基地自愿有偿退出，土地制度改革和集中居住，实现乡镇建设用地集约高效利用；推广垃圾分类和污水集中处理，提升环境卫生水平，改善人居环境质量。

5 结论与讨论

5.1 结论

本文基于乡村地域系统理论构建人口收缩背景下乡镇“社会—经济—生态”吸引力理论框架，以此为基础，从经济、社会、生态三方面构建乡镇吸引力的评价指标体系，对江苏省乡镇吸引力水平进行综合测度与分析，结合乡镇吸引力冷热点分布格局划分乡镇发展的地域类型，并提出差异化的优化路径。研究发现：
(1) 江苏省乡镇经济吸引力与社会吸引力分布格局基本吻合，均呈现“南高北低”的梯度现象；乡镇生态吸引力各区值的集聚区域并未与其他维度有明显的空间重叠，分布整体呈现不均衡性。总体上，江苏省乡镇吸引力空间分布集中度较高，非均衡性特征明显，呈现“苏南—苏中—苏北”分布的梯度差异格局。
(2) 从空间关联度看，江苏省乡镇吸引力指数具有较强的空间自相关性，乡镇吸引力冷热点极化现象较为明显，呈现出“南热北冷”的空间分布特征。热点区和次热点区集聚于苏南地区，形成苏锡常和南京两个明显的核心区；次冷点区连片聚集于苏中地区，冷点区主要出现在苏北平原。基于乡镇吸引力冷热点分布图并综合考虑乡镇吸引力空间分布特征，由苏南到苏北逐渐形成了优质发展先行区、均衡协同提升区、转型发展滞后区三种地域类型。
(3) 针对不同地域类型提出差异化、问题导向与目标导向的乡镇吸引力优化路径。优质发展先行区需进一步提升乡镇对人口和产业的承载能力，健全社会保障体系，加强环境综合整治，实现乡镇高质量发展；均衡协同提升区应根据其资源优势发展特色产业，强化三产融合，带动基础设施建设和人居环境整治，促进乡镇优势发挥和协同发展；转型发展滞后区应积极推动农业和产业转型，壮大乡镇集体经济，推进宅基地自愿有偿退出，土地制度改革和集中居住，人居环境综合整治等，实现区域乡镇转型升级。

5.2 讨论

本文立足于区域人口收缩的现实背景，从乡村地域系统的多重属性出发，关注到乡镇“社会—经济—生态”多维度吸引力的综合性研究，有利于深化区域吸引力的研究尺度及内容，为应对区域人口收缩挑战寻求合适的切入点。然而，乡村地域系统是一个复杂性系统，乡镇吸引力是多种因素交互影响的结果，未来应深化乡镇吸引力各维度的影响因素，充分考虑制度、文化、组织等要素的综合作用，完善相关指标体系。囿于数据获取所限，本文难以对江苏省乡镇“经济—社会—生态”吸引力进行全面刻画，一定程度上影响研究结果的精度，部分乡镇评价结果可能存在偏差。此外，如何更具针对性地从微观视角反映典型片区和样点的乡镇吸引力的详细情况也尚待进一步深化。
人口收缩与区域吸引力的耦合研究尚处于探索阶段，本文针对两者的互动关系研究是在已有研究基础上的初步拓展，逻辑有待强化。乡镇吸引力与区域人口收缩并非单纯的线性关系，后续可结合计量分析和数理模型进一步探究两者的协调耦合程度，为理论分析提供数据支撑。当前，提升乡镇吸引力是改善区域人口收缩困境的重要抓手，但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已进入城镇化快速发展的减速阶段，大部分由乡村进入城市的人口迁移成为不可逆过程，并将动态稳定于城镇系统中[16]，因此对于人口收缩的乡镇也需要适时转变增量规划为主导的思路，加强减量规划视角下的实践[46]，因镇施策，发挥不同乡镇的职能作用，以乡镇振兴带动乡村振兴以及城乡融合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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