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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 Vol. 43 >Issue 6: 1049 - 1059

DOI: https://doi.org/10.18306/dlkxjz.2024.06.001

“乡村空心化治理与乡村振兴”专栏

黄河流域县域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及乡村振兴路径

  • 付占辉 , 1, 2 ,
  • 杨雅涵 3 ,
  • 乔家君 , 1, 2, * ,
  • 朱肖勇 1 ,
  • 江孝君 4
展开
  • 1.河南大学地理与环境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4
  • 2.黄河中下游数字地理技术教育部重点实验室，河南 开封 475004
  • 3.河南大学国际商学院，郑州 470000
  • 4.唐山师范学院资源管理系，河北 唐山 063000
*乔家君(1973— )，男，河南睢县人，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乡村地理学研究。E-mail:

付占辉(1989— )，男，博士，讲师，主要从事乡村地理学研究。E-mail:

收稿日期: 2023-12-24

  修回日期: 2024-03-19

  网络出版日期: 2024-06-21

基金资助

河南省自然科学青年基金项目(232300420430)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2371223)

河北省自然科学青年基金项目(D2022105002)

收起

Rural hollowing out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and the development path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 FU Zhanhui , 1, 2 ,
  • YANG Yahan 3 ,
  • QIAO Jiajun , 1, 2, * ,
  • ZHU Xiaoyong 1 ,
  • JIANG Xiaojun 4
Expand
  • 1. College of Geography and Environmental Science,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475004, Henan, China
  • 2. Key Laboratory of Geospatial Technology for Middle and Lower Yellow River Regions (Henan University), Ministry of Education, Kaifeng 475004, Henan, China
  • 3.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chool, Henan University, Zhengzhou 470000, China
  • 4. Department of Resource Management, Tangshan Normal University, Tangshan 063000, Hebei, China

Received date: 2023-12-24

  Revised date: 2024-03-19

  Online published: 2024-06-21

Supported by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Henan Province, China(232300420430)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42371223)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Hebei Province, China(D2022105002)

Fold

摘要

“人”是乡村生产发展的主体，从人口演变视角揭示黄河流域乡村空心化的地域类型及其驱动机制，对推进黄河流域生态保护、乡村振兴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论文利用人口普查资料和XGBoost模型，分析黄河流域县域乡村空心化的地域类型、时空差异及其形成机制，提出不同地区乡村振兴路径。研究发现：① 黄河流域乡村空心化可划分为空废型、衰败型、衰退型、衰弱型、增长型等5种地域类型，其中，衰败型增长幅度最大，由2000—2010年的16%增长到2010—2020年的39%；衰弱型的降幅最大，由29%下降到12%。黄河流域上游、中游和下游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正向变化最大的为中游的衰败型(增幅为43个百分点)，负向变化最大的为下游的衰弱型(降幅为34个百分点)。② 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的时空差异显著，且空间集聚特征逐渐显现，增长型和衰弱型空间分布范围不断萎缩，衰败型空间分布呈扩张态势，衰弱型和衰败型逐渐向黄河上游集聚。③ 从黄河流域整体看，不同阶段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空间分异的主导因素不同，但县域城镇化、地形等因素一直发挥了较大的作用。上游地区受县域城镇化的影响一直较大，对中游地区影响较大的因素由2000—2010年的县域城镇化演变为2010—2020年的农业现代化，县域城镇化、地形对下游地区的作用更大。④ 黄河流域上、中、下游地区自然环境、人文经济的空间差异大，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的流域差异显著，各地区乡村振兴路径务必要结合地方特色，创新发展模式，加快形成城乡融合、工农互促的良性格局，推动乡村振兴发展。研究结果可为黄河流域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提供科学决策依据。

关键词： 人口演变; 乡村空心化; 地域类型; XGBoost模型; 乡村振兴; 黄河流域

本文引用格式

付占辉 , 杨雅涵 , 乔家君 , 朱肖勇 , 江孝君 . 黄河流域县域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及乡村振兴路径[J]. 地理科学进展, 2024 , 43(6) : 1049 -1059 . DOI: 10.18306/dlkxjz.2024.06.001

Abstract

"People" is the main agent of rural production and development. Understanding the regional types and driving mechanisms of rural hollowing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opulation change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for promoting ecological protection and rural revitalization in the basin. Research showed that: 1) There is a significant change in the types of hollowed out rural areas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with the decline type having the largest growth rate, increasing from 16% in 2000-2010 to 39% in 2010-2020; The weakening type had the largest decrease, from 29% to 12%. With regard to the changes of regional types in various watersheds, the decline type in the middle reaches increased by 43 percentage points, while the weakening type in the downstream decreased by 34 percentage points. 2) The spatiotemporal differences in rural hollowing out regions are significant, and the spatial agglomeration characteristics are gradually emerging. The spatial distribution range of growth and weakening types is constantly shrinking, while the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decline types is expanding. The trend of aggregation of weakening and decline types is increasing towards the upper reaches of the Yellow River Basin. 3) The spatial differentiation of rural hollowing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is influenced by various factors at different stages, but urbanization and topography play a significant role. In the upstream area, urbanization has had a greater impact. However, the factor that have had a greater impact on the middle reaches have evolved from urbanization in the period 2000-2010 to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in the period 2010-2020. Both topography and economic factors have exerted a stronger influence on the downstream area. 4) There are significant regional differences in the natural environment and culture and economy between the upper, middle, and lower reaches of the Yellow River Basin, as well as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in the hollowing out of rural areas. It is necessary to combine local characteristics and innovate development paths for rural revitalization in different sections of the river basin, accelerate the formation of urban-rural integration and mutual promotion between industry and agriculture, and promote rural revitalization and development.

Key words： demographic change; rural hollowing out; regional types; XGBoost model; rural revitalization; Yellow River Basin

黄河是华夏文明的发源地，黄河流域是中国农业社会时期重要的经济中心[1]。但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快速推进，黄河流域社会经济发展的城乡差异进一步拉大，农村空心化问题不断加剧[2]，乡村地域系统可持续发展面临严峻挑战，成为制约黄河流域农业农村现代化和乡村振兴的重要障碍，也是当前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的紧要命题。
乡村空心化是城乡系统间要素流动及乡村系统要素结构演变的综合反映[3⇓⇓-6]，其本质是乡村地域系统要素输入与输出不均衡而出现的乡村地域系统退化性演变[7-8]，具体表征为乡村人走屋空、乡村活力降低和空间塌陷等[3,9]，对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粮食生产安全和乡村振兴产生严重冲击[10]。尤其是，随着城镇化进程的进一步推进，农村土地、资金、人力资本等要素进一步向城镇聚集，中国乡村空心化现象将愈加严重[11]。中国地域辽阔，自然环境和人文经济条件的区域差异大，乡村空心化的空间差异显著。有研究表明，中国乡村人口空心化与宅基地空心化存在较高的空间耦合性，东部、平原地区和城市周边村庄宅基地和人口空心化程度高，中西部、丘陵山区和远离城市的村庄宅基地和人口空心化程度相对较低[12⇓⇓⇓-16]。杨忍等[11]基于综合指标体系评价得出，中国农村空心化严重的地区集中分布在北部边境、中部传统农区以及东部沿海地区，而空心化程度低的地区集中分布在西部落后山区。自然环境、社会、经济等要素相互作用是乡村空心化的主要原因[17]。其中，农村人口的非农转移是形成农村空心化的直接原因[11]，农村基层管理和乡村规划缺位、传统乡村意识形态和居民行为是乡村空心化的历史因素和基本驱动力[18]，而长期以来的中国城乡二元体制下城市偏向的发展战略是乡村空心化的根源所在[19⇓⇓-22]。谭雪兰等[23]从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土地利用方式、就业结构变化等方面解释了快速城市化地区乡村空心化的形成机理。Sun等[24]认为，农村基础设施薄弱和城镇化不充分是中国农村空心化的主要影响因素。但也有研究认为，交通便利的农村和毗邻城市的农村，人口空心化程度更高[25⇓-27]。Gao等[28]从个人决策制定角度研究发现，农村住房废弃主要受城市经济的拉动和农村住房条件恶化的影响。从研究方法来看，乡村空心化影响因素分析多采用定量与定性相结合的方法，如基于SPSS软件的线性回归模型[29]、基于ArcGIS软件的地理加权回归模型[30]、基于GeoDa软件的空间自相关分析[31]、地理探测器模型[15,25]等。总之，当前关于乡村空心化的概念、空心化测度、形成机制等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为认识中国不同地域乡村空心化程度、空间特征、形成机理与治理路径等提供了重要指导，但对乡村空心化的地域类型及其空间差异的研究还比较薄弱，分析影响因素时忽略了乡村空心化的地域差异和要素作用过程的非线性特征[32]。
乡村建设与发展的主体是人[33]，乡村人口的变化是评判乡村是否空心化的主要依据。当前，中国大力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留住人口、吸引人才是实现乡村产业振兴、组织振兴、文化振兴、生态振兴的基础前提。因此，本文从乡村人口演变视角探索黄河流域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及其空间特征，借助XGBoost模型的SHAP方法识别影响黄河流域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空间差异的主导因素，探索其形成机制，并提出不同流域乡村振兴的对策建议，以期为黄河流域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提供科学决策依据。

1 研究区域、方法与数据

1.1 研究区域

黄河地跨三级阶梯，上游流经青、甘、川、宁、内蒙古五省区，地貌以青藏高原和内蒙古高原为主；中游流经陕、晋、豫西、甘西等四省区，地貌以黄土高原为主；下游流经豫、鲁两省区，地势较低，平原广布。改革开放后，黄河沿线各地工业化、城镇化快速发展，城市加速虹吸乡村生产要素，尤其是人口迅速向城市及非农经济部门集聚。2000—2020年黄河流域乡村常住人口减少4560多万人，乡村地区人口空心化程度不断加剧，给黄河流域生态保护与高质量发展产生了较大影响。因此，揭示黄河流域乡村空心化的地域类型，探究其背后的驱动机制，对于推动黄河流域生态环境保护、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考虑到行政单元的完整性和数据可获取性，选取黄河沿线71个地级市的588个县级行政单元为研究区域，但考虑到城区是以非农经济和城市人口为主的地域，因此本文以除城区外的416个县为最终研究单元(图1)。
图1 研究区域

Fig.1 The study area

1.2 研究方法

XGBoost是由Chen等[34]开源的机器学习项目，其高效实现了梯度提升决策树算法并做了许多改进，在数据挖掘领域得到广泛的应用。虽然XGBoost模型能够根据已有数据给出不同因子的特征重要性，但无法对单因子、多因子和因子间的贡献度进行解释。SHAP是Python开发的一个“模型解释”包，可以解释任何机器学习模型的输出。它的核心思想是计算特征对模型输出的边际贡献，再从全局和局部两个层面对“黑箱模型”进行解释。计算过程如下：
假设第i个样本为xi，第i个样本的第j个特征为xij，模型对该样本的预测值为yi，整个模型的基线(通常是所有样本的目标变量的均值)为ybase，那么SHAP值服从以下等式：
y i = y b a s e + f x i 1 + f x i 2 + … + f x i j
式中：f(xij)为xij的SHAP值。直观上看，f(xi1)就是第i个样本中第1个特征对最终预测值yi的贡献值，当 f(xi1)>0，说明该特征提升了预测值，有正向作用；反之，说明该特征使得预测值降低，有反作用。
SHAP摘要图为每个样本绘制其每个特征的SHAP值，可以更好地理解整体模式，并允许发现预测异常值，它结合了特征重要性和特征的影响。摘要图上的每个点都是一个特征和一个实例的Shapley值，y轴上的位置由特征决定，x轴上的位置由Shapley值决定，颜色代表特征值大小(红色表示高值，蓝色表示低值)，重叠点在y轴方向上抖动，因此可以了解每个特征的Shapley值的分布。

1.3 影响因素指标选取

黄河流域资源环境、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的区域差异显著[35]，各地乡村人口的流失程度、空心化类型和驱动因素不尽相同。准确识别黄河流域及不同地区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空间差异的影响因素，是提高政策实施效率的前提。根据“推—拉”理论、“增长极”理论和“点—轴”理论，城市是区域经济发展的增长极，并作为要素集聚“点”长期虹吸乡村人口、资本、土地等要素。但在黄河流域各省“强省会”发展政策的影响下，省会城市集聚了省内绝大多数土地、资本和技术等增长要素，对省内人口要素的吸引力显著强于其他地级市。地形、区位是影响乡村人口迁移成本与效率的关键因素，往往平原地区、距离省会城市更近的地区，受省会城市虹吸作用越明显，乡村人口流失越严重。农业生产效率提升是农业现代化的重要内容，根据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技术进步排斥劳动力，即农业现代化水平越高，农业生产需要的劳动力越少，乡村人口外流越突出。根据配第—克拉克定理，经济的非农化是区域产业演进的基本趋势，并伴随着劳动力就业的非农化现象。据此，本文选取人均二三产业增加值表示经济非农化程度，经济非农化程度越高，乡村人口减少程度越高。综合来看，随着工业化、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的快速发展，乡村劳动力持续大规模向城市和非农经济部门转移，乡村劳动力流失加剧，乡村逐渐空心化。
因此，参考已有研究成果[15,17]和黄河流域地理环境、资源禀赋的特殊性，选取地形起伏度、与省会城市的距离、主体功能区类型、人均GDP变化率、城镇化变化率、人均农业从业人员第一产业增加值变化率、人均第二三产业增加值变化率等7个因素(表1)，分别代表地形、区位、主体功能类型、经济发展水平、县域城镇化、农业现代化、经济非农化等，探究影响黄河流域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空间分异的驱动因素及其形成机制。
表1 影响因素指标体系

Tab.1 Indicator system of impact factors

变量 指标 含义 数据来源
因变量 乡村空心化(Y) 乡村人口变化率 “五普”“六普”“七普”
自变量 地形(X1) 地形起伏度 http://www.resdc.cn
区位(X2) 与省会城市的距离 基于ArcGIS的最短路径算法
主体功能区类型(X3) 主体功能区类型 各省主体功能区规划
经济发展水平(X4) 人均GDP变化率 中国县域统计年鉴
县域城镇化(X5) 城镇化变化率 “五普”“六普”“七普”
农业现代化(X6) 人均农业从业人员第一产业增加值变化率 中国县域统计年鉴
经济非农化(X7) 人均第二三产业增加值变化率 中国县域统计年鉴

1.4 数据来源

文中乡村人口数据来源于第五、六、七次全国人口普查(“五普”“六普”“七普”)资料，地形数据、矢量行政区划数据来源于中国科学院资源环境科学数据中心(http://www.resdc.cn)，与省会城市的距离则采用欧氏距离方法计算得出，主体功能区类型来源于黄河流域各省主体功能区类型规划成果；经济发展水平、城镇化率、三次产业增加值、农业从业人员等社会经济数据来源于2001、2011、2021年《中国县域统计年鉴(县市卷)》。

2 结果分析

2.1 黄河流域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的总体演变特征

本文根据县域乡村常住人口的变化幅度，将黄河流域乡村人口空心化程度划分为<-50%、[-50%, -30%)、[-30%, -15%)、[-15%, 0]、>0等5个等级，并据此将黄河流域县域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划分为空废型、衰败型、衰退型、衰弱型和增长型5类。
从图2可以看出，黄河流域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变化较大，2000—2010年主要以衰退型和衰弱型为主，分别占总体的36%、29%，2010—2020年以衰退型、衰败型为主，分别占总体的41%、39%。其中，衰败型的增长幅度最大，由16%迅速攀升到39%；衰弱型的降幅最大，由29%下降到12%。
图2 黄河流域乡村人口空心化类型百分比累积图

注：S1、S2分别表示2000—2010、2010—2020年。

Fig.2 Cumulative percentage of the rural population hollowing out types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从黄河流域上游、中游和下游来看，上游地区地域类型由以衰退型和衰弱型为主逐渐演变为以衰退型和衰败型为主；其中，增长幅度最大的为衰败型(涨幅为14个百分点)，下降最多的为增长型(降幅为16个百分点)。中游地区由以衰退型和衰弱型为主逐渐演变为以衰败型和衰退型为主；其中，增长幅度最大的为衰败型(增幅为45个百分点)，下降最多的为衰弱型(降幅为34个百分点)。下游地区两个阶段均以衰败型和衰退型为主，其中增长幅度最大的为衰退型(涨幅为12个百分点)，下降最多的为空废型(降幅为9个百分点)。

2.2 黄河流域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的空间特征

从图3可以看出，黄河流域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的时空差异显著，但空间集聚趋势逐渐显现。具体来看，2000—2010年增长型主要分布在上游的青海、甘肃和四川，但2010—2020年迅速收缩，仅有上游的少数地区分布。衰弱型整体呈收敛态势，并逐渐向黄河上游地区集聚。衰退型由分散布局逐渐向黄河上游甘肃、中游陕西和下游河南集聚。衰败型空间分布扩张明显，逐渐向黄河中游的陕西和上游内蒙古段集聚。空废型整体呈分散布局态势，主要以黄河上游地区为主。
图3 黄河流域县域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空间格局

Fig.3 Spatial pattern of rural hollowing out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2.3 黄河流域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演化特征

从类型转化来看，黄河流域衰弱型和衰退型的变化较显著，增长型、衰败型和空废型的转化比较均衡(图4)。其中，衰弱型、衰退型向衰败型转变的比重较大，衰弱型向衰退型转化的比例也较高。从黄河流域上游、中游和下游来看，上游地区的增长型、衰弱型和衰退型转化较明显，衰败型和空废型相对比较均衡；其中，增长型主要向衰弱型、衰败型演变，衰弱型则主要转变为衰退型和衰败型，衰退型则以向衰败型转变为主。中游地区的衰弱型和衰退型转化更明显，衰败型和空废型相对比较均衡；其中，衰弱型主要向衰退型和衰败型转变为主，衰退型则主要转变为衰败型。下游地区的衰弱型、衰退型、衰败型和空废型转变均比较明显，增长型相对比较均衡；其中，衰弱型、衰败型和空废型以向衰退型转变为主，衰退型则主要向衰败型转变。
图4 黄河流域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转变趋势

Fig.4 Trend of rural hollowing out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2.4 黄河流域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空间差异的驱动机制

从黄河流域整体看，县域城镇化、地形、农业现代化、区位等特征的差异对2000—2010年模型预测结果的影响较显著；县域城镇化、地形、经济发展水平、农业现代化等特征的差异对2010—2020年模型预测结果的影响较显著(图5)。其中，县域城镇化在两个时期的重要性均排在第一，且以负向影响为主。即当其特征值逐步增大时，其对应的Shapley值小于0，并且随着特征值的增大而减小；当其特征值减小时，对应的Shapley值大于0，并且随着特征值的减小而增大。这主要是因为城镇化的动力主要来源于乡村人口迁移，城镇化率的快速增长，加速乡村人口向城市迁移，乡村人口流失加剧。
图5 SHAP摘要图

注：图中一个点代表一个样本，颜色表示特征值大小(红色表示高值，蓝色表示低值)。

Fig.5 SHAP summary diagram

上游地区县域城镇化、地形、区位、农业现代化等特征的差异对2000—2010年模型预测结果的影响较显著，县域城镇化、农业现代化、经济发展水平、区位等特征的差异对2010—2020年模型预测结果的影响较显著。其中，县域城镇化对2000—2010、2010—2020年模型预测结果的影响最大，且以负向效应为主。上游地区多山地，区域发展不均衡，少数城镇成为人口集聚中心，因此，县域城镇化的差异对2000—2010、2010—2020年上游地区乡村空心化空间分异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中游地区县域城镇化、区位、农业现代化、地形等特征的差异对2000—2010年模型预测结果的影响较显著，农业现代化、县域城镇化、区位、经济发展水平等特征的差异对2010—2020年模型预测结果的影响较显著。县域城镇化对2000—2010年模型预测结果的影响最大，且以负向影响为主，这可能是因为随着社会经济发展，资本、土地等生产要素迅速向城镇集聚，城镇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和更高的收入，吸引农村劳动力向城镇流动，农村人口不断流失，乡村逐渐空心化。农业现代化对2010—2020年模型预测结果的影响最大，且以负向为主，这可能是因为中游地区黄土高原和山脉广布，农业生产条件相对较差，而随着农业现代化发展，农业生产效率大幅度提升，农业生产的劳动力需求迅速减少，并在市场化影响下，乡村劳动力逐渐向高收益的城市集中，加剧乡村空心化发展。
下游地区县域城镇化、经济发展水平、地形、区位等特征的差异对2000—2010年模型预测结果的影响较显著，县域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地形、区位等特征的差异对2010—2020年模型预测结果的影响较显著。其中，县域城镇化对2000—2010年模型预测结果的影响最大，且以负向效应为主。黄河下游地区地势平坦、人口密集，是中国重要的农产品主产区，但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低，农村劳动力的非农就业机会有限。但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城市逐渐成为区域资源要素集聚高地，并成为区域就业岗位的最主要供给地。为追求更好的生活环境和更高的经济收益，大量农村人口向城市集中，乡村人口流失进一步加剧。因此，县域城镇化对2000—2010、2010—2020年的模型预测结果的影响相对大于其他因素。

3 不同流域与类型地区乡村振兴路径

随着工业化、城镇化的快速推进，中国乡村发展面临农业生产要素高速非农化、农村社会主体过快老弱化、村庄建设用地日益空废化等难题[36]，这些难题也是困扰乡村振兴发展的主要障碍。黄河流域地跨三级阶梯，各地农业农村发展的自然环境、资源禀赋和人文经济迥异，乡村振兴发展面临的问题不同，发展路径必然存在较大的差异。因此，迫切需要在遵循地方资源环境基础、社会经济发展条件的前提下，对黄河流域乡村发展进行分区、分类指导，从而实现乡村转型发展有动力、农民致富增收有渠道(表2)。
表2 不同流域及类型地区乡村振兴路径

Tab.2 Development paths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in different river basins

地区 面临的主要问题 乡村振兴路径
黄河上游 重点生态功能区占比较大，生态环境保护严格；耕地较少，地块细碎化；居民点分散，土地浪费突出；基础设施薄弱，生产、生活支撑力不足；农民增收渠道单一，贫困问题突出，人口流失加速 对于上游空废型和衰败型乡村，重点做好土地整治与生态修复，有序推进合村并居，改善人居环境，充分发挥绿水青山的资源优势，坚持生态产业化和产业生态化的发展方向，扎实提升居民谋生能力。衰退型乡村，应在加强土地整治的同时，重点加快土地流转，创新土地制度，释放农业发展活力，推动农业规模化、精细化发展；挖掘当地文化、产业资源特色，推进乡村农文旅产业融合发展，打造乡村旅游产业增长极，拓宽居民增收渠道。衰弱型和增长型乡村，应重点加强生态功能区保护，加快生态脆弱区环境修复，补齐乡村道路、水利等基础设施短板，增强乡村自主发展能力
黄河中游 生态环境脆弱，水土流失严重；人均耕地面积小，水资源短缺；土地荒废，矿区环境污染严重；基础设施建设滞后，乡村发展支撑力不足；县域经济不发达，人口流失加剧 中游地区衰败型乡村主要分布在西安都市圈和晋北资源型地区，应加强生态保护与修复，开展乡村水土整治工程，有序推进乡村社区化和合村并居发展。在晋北地区应充分利用区域光、热和农产品独特资源优势，走特色化产业发展道路；在西安都市圈地区要重点加快推进三产融合和城乡融合发展，进一步拓展就业岗位，增加居民收入。衰退型主要分布在榆林—延安地区和太原都市圈地区。在榆林—延安地区应重点加强土地整治，改良土壤质量，充分利用区域独特的自然资源发展特色生态农业；在太原都市圈地区应优化城乡交通、水利等生产设施布局，畅通城乡要素流动，发展乡村休闲旅游、观光体验等富民产业，进一步夯实乡村产业发展基础，推动乡村振兴
黄河下游 农产品主产区，粮食生产任务重；农业产业化滞后，经济效益低；城乡差距大，人才吸引力差，乡村发展动力不足；农民增收渠道单一，贫富差距大；基层组织涣散，治理能力不高；乡村文化衰落，社会凝聚力不强 下游地区地势平坦，耕地广布，乡村发展中存在的问题高度一致。因此，乡村振兴路径存在很大的相似性。发展重点：强化高标准农田建设，保障粮食安全；坚持市场引导，推动粮食产业集群化发展；挖掘地方资源，培育特色产业；整合乡村资源，积极发展乡村休闲旅游、绿色生态农业，增加居民收入；统筹推进城乡基本公共服务设施均等化发展，增强乡村人才吸引力。加强基层党组织建设，培育农民主人翁意识。对于衰败型乡村要加快推进宅基地整治，土地复垦与跨地区指标交易，增加村集体经济收入；衰退型和衰弱型的工作重点在于乡村产业振兴，提高村民生活水平
上游地区是黄河发源地，海拔较高，生态环境脆弱，大部分地区属于重点生态功能区，少量耕地主要集中在河套平原地区；非农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低，主要集聚在兰州、银川、呼和浩特、包头等少数大城市；农村居民点布局较分散，人口流动受到一定限制，人口流失程度相比中下游地区较轻，但近年来随着工业化、城镇化和信息化的发展，乡村人口流失加速趋势显著。因此，上游地区的工作重心在于生态保护与修复，产业发展重点在于加快将绿水青山的资源优势转化为资产优势，将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特色转变为社会经济发展特色，加快发展休闲观光旅游产业，优化县域产业结构，拓宽居民增收途径。
中游地区主要以黄土高原地貌为主，沟壑纵横、土壤贫瘠、降水偏少，生态环境极其脆弱，少量耕地主要分布在关中平原地区和汾河平原；这里有中国重要的煤炭、石油等化石能源基地，矿区土地空废和污染严重；乡村道路交通、水利工程等基础建设相对滞后，乡村振兴发展支撑不足；产业单一，经济增长波动大，韧性低。因此，中游地区的工作重心在于贯彻落实绿色发展理念，大力开展水土整治工程，加快补齐交通、物流、水利、医疗、教育等乡村发展的基础支撑设施；转变发展思路，探索乡村发展多元化路径，重点向农业规模化、特色化、绿色化方向转型，提高农业生产现代化、市场化水平，改善乡村居民生活质量，进而减少人口流失。
下游地区是中国重要的农产品主产区和城市化地区，粮食生产任务重，城镇密集；乡村环境污染突出，人居环境亟须改善；乡村文化衰落，基层治理能力相对较低，社会凝聚力不高；城乡发展差距大，农民增收乏力；乡村发展要素流失严重，乡村振兴动力不足。因此，下游地区的工作重心在于加快推动“藏粮于地、藏粮于技”战略落地落实，优化城镇空间布局，合理引导城乡要素流动，实现城乡融合发展；坚持农业市场化引领，促进粮食产业集群化发展；鼓励、引导村民积极参与乡村经济、社会、文化事业建设，提升“三产”融合水平，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促进共同富裕。

4 结论

本文从人口演变视角分析了黄河流域县域尺度上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及其空间特征，借助机器学习方法揭示了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空间分异机制，并结合不同流域自然环境、经济发展阶段和乡村面临的主要问题，提出了不同流域乡村振兴路径。主要结论如下：
(1) 黄河流域县域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的时空差异显著，衰败型增长最快，主要由衰弱型和衰退型演变而来；从各流域来看，上游和中游的衰败型增幅最大，主要由衰退型演变而来；下游的衰退型增幅最大，主要由衰弱型演变而来。总体来看，上游地区乡村人口流失有所加剧，中游地区进一步恶化，下游相对稳定。
(2) 从影响因素来看，不同阶段乡村空心化地域类型空间分异的主导因素存在差异，但县域城镇化、地形等因素在两个阶段均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样，黄河流域上游、中游和下游的主导因素也存在时间维度的变化，县域城镇化对2000—2010、2010—2020年黄河流域上游、中游和下游乡村空心化的影响一直较显著，但2010—2020年黄河流域中游除外。此外，随着时间演进，农业现代化对黄河流域上游、中游和下游乡村空心化的影响逐渐增强，反映出乡村内部产业发展对乡村空心化的影响增强。值得注意的是，黄河流域上游乡村空心化的主要影响因素由县域城镇化、地形、区位，逐渐演变为县域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和经济发展水平。
(3) 随着乡土中国向城乡中国转变，以人口为核心的乡村生产要素加速向城市集聚，黄河流域乡村转型发展面临严峻挑战。但乡村振兴战略的提出，给乡村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等带来了发展机遇。结合黄河上、中、下游的生态基底、资源禀赋、经济发展水平和当前乡村面临的紧迫问题，从环境保护、资源开发、产业培育、基础设施建设、文化传承等方面提出了不同流域和不同类型乡村振兴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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