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探讨

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基本逻辑:一个分析框架

  • 李伯华 , 1, 2, 3 ,
  • 刘兴月 2 ,
  • 杨馥端 2 ,
  • 窦银娣 2, 3
展开
  • 1.传统村镇文化数字化保护与创意利用技术国家地方联合工程实验室,湖南 衡阳 421002
  • 2.衡阳师范学院地理与旅游学院,湖南 衡阳 421002
  • 3.湖南省人居环境学研究基地,湖南 衡阳 421002

李伯华(1979— ),男,湖北黄冈人,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人居环境学研究。E-mail:

收稿日期: 2022-04-27

  修回日期: 2022-08-25

  网络出版日期: 2022-12-31

基金资助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2171215)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2271215)

湖南省自然科学基金项目(2021JJ30062)

湖南省自然科学基金项目(2022JJ30100)

湖南省教育厅优秀青年项目(20B085)

传统村镇文化数字化保护与创意利用技术国家地方联合工程实验室开放基金项目(2021HSKFJJ014)

Basic logic of the organic renewal of human settlement environment in traditional villages: A analytical framework

  • LI Bohua , 1, 2, 3 ,
  • LIU Xingyue 2 ,
  • Yang Fuduan 2 ,
  • Dou Yindi 2,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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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National-Local Joint Engineering Laboratory on Digital Preservation and Innovative Technologies for the Culture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and Towns, Hengyang 421002, Hunan, China
  • 2. College of Geography and Tourism, Hengyang Normal University, Hengyang 421002, Hunan, China
  • 3. Research Establishment for Human Settlement, Hengyang 421002, Hunan, China

Received date: 2022-04-27

  Revised date: 2022-08-25

  Online published: 2022-12-31

Supported by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42171215)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42271215)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Hunan Province(2021JJ30062)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Hunan Province(2022JJ30100)

Scientific Research Project of Education Department of Hunan Province for Outstanding Young People(20B085)

Open Fund Project of National-Local Joint Engineering Laboratory on Digital Preservation and Innovative Technologies for the Culture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and Towns(2021HSKFJJ014)

摘要

在乡村振兴战略全面实施背景下,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的发展问题逐渐成为了研究的热点。论文基于有机更新理论,从更新目标、对象、主体、空间、时序和方式等角度,系统梳理了传统村落有机更新的基本逻辑。研究认为:① 有机更新目标是致力于解决功能需求与秩序保护之间的矛盾,促进局部和整体、当前和未来、功能需求和文化传承的辩证统一;② 有机更新对象即有机秩序和传统功能,其中显性基因和隐性基因是有机秩序修复的关键落脚点,点域功能和面域功能是传统功能转型的重要发力点;③ 有机更新主体是利益相关者构成的更新共同体,主要包括村民、政府、企业和科研院所等;④ 有机更新空间是基于更新重点不同而形成的圈层式空间结构;⑤ 有机更新时序遵循着远期的更新干预强度循环规律,近期的串并联渐进式更新流程;⑥ 有机更新方式强调了从精准判定、精准修复和精准施策等3个步骤出发,构建具体实施路径。论文进一步从“战略目标层—实体认知层—有机策略层”视角,构建了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分析框架,为中国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更新工作提供理论支撑和决策依据。

本文引用格式

李伯华 , 刘兴月 , 杨馥端 , 窦银娣 . 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基本逻辑:一个分析框架[J]. 地理科学进展, 2022 , 41(12) : 2356 -2369 . DOI: 10.18306/dlkxjz.2022.12.013

Abstract

In the context of the comprehensive implementation of the rural revitalization strategy, the development of traditional village human settlement environment has gradually become a hotspot of academic research. Based on the organic renewal theory and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renewal goals, objects, subjects, space, timing, and methods, this study systematically examined the basic logic of the organic renewal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The study found that: 1) The goal of organic renewal is to solve the conflict between functional requirements and order protection, and to promote the dialectical unity of the parts and the whole, the present and the future, and functional needs and cultural heritage. 2) The objects of organic renewal are organic order and traditional functions. Among them, dominant genes and recessive genes are the key footholds for the repair of organic order. Site function and areal function are important focuses for the transformation of traditional functions. 3) The main subjects of organic renewal is the renewal community composed of stakeholders, mainly including local residents, governments, enterprises, and scientific research institutions. 4) The space of organic renewal has a zonal spatial structure formed based on the different emphases of renewal. 5) The sequence of organic renewal follows the long-term upgrading intervention intensity cycle, and the short-term serial-parallel progressive upgrading process. 6) The method of organic renewal emphasizes the construction of a specific implementation path through the three steps of precise determination, precise repair, and precise policy implementation. Further, this study constructed an analytical framework for the organic renewal of human settlement in traditional villag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trategic target layer-entity cognition layer-organic strategy layer, to provide theoretical support and decision-making basis for the renewal of human settlement environment in Chinese traditional villages.

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是传统村落中居民生产生活所需物质和非物质财富的空间载体和地域平台[1],是从局部到整体紧密相连的有机生命体,具有新陈代谢、相似相续的生命特征[2],蕴含着人与自然高度融合的生产方式和生活状态,是研究人类生存智慧的典型范例。但随着新型城镇化的快速发展和乡村振兴战略的全面实施,传统村落人居环境建设面临着保护与开发、转型与重构的双重挑战,传统村落“建设性破坏”和“破坏性建设”导致了传统村落人居空间呈现出高度的破碎化、孤岛化与边缘化特征,现代功能需求与原有空间秩序、“千村一面”工程与地域文化传承等矛盾问题突出,严重影响了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的完整性、真实性、延续性和有机性。化解传统村落人居环境建设中的现实矛盾,实现传统村落保护与更新、传承与融合的“双向共赢”,已刻不容缓。基于此,2014年,四部委联合出台《关于切实加强中国传统村落保护的指导意见》,明确指出要“加强传统村落保护,改善人居环境”[3];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中明确指出了要“加强村庄风貌引导,保护传统村落、传统民居和历史文化名村名镇”和“实施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提升五年行动”[4]。2021年七部委联合印发了《关于推动农村人居环境标准体系建设的指导意见》,再一次要求细化落实国务院关于改善农村人居环境的决策部署[5]。传统村落人居环境建设的目标定位、工作指引和组织管理不断细化,表明传统村落人居环境建设已进入了新的战略高度。
随着国家政策的不断推动,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成为了人居环境研究的重要议题之一[6]。近年来,国内外相关研究通过探讨空间形态认知[7]、景观识别与评价[8]、景观变迁与感知[9-10]等问题,以多维视角建立了对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的基本认知,并从空间规划[11]、营建模式[12]、社区空间布局[13]、公共空间重构[14]等方面探索如何开展传统村落人居环境规划更新,不断深化传统村落聚落演进机制[15]、人居环境可持续发展[13,16]等基础性理论研究。总体来看,当前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研究更多的是政策性、经验性和个案性研究,学理性研究较薄弱,对人居环境的系统性、整体性和有机性[17-18]认知不足。近年来,具有综合性特征的有机更新理论逐渐在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中得到了应用,主要体现在传统村落规划[19]、空间秩序修复[20]、聚落空间[21-22]和景观风貌改造[23]等方面,但对诸如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理论认知与实践路径之类的理论探索仍然滞后于实践[24]。基于此,本文立足于中国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的整体有机性,试图以有机更新理论为基础,分析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更新改造的特征,尝试从更新目标、对象、主体、空间、时序和方式6个维度,厘清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基本逻辑和分析框架,协调传统村落人居环境中有机秩序与现代功能的关系,进而开展系统性优化研究,为中国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更新工作提供理论支撑和决策依据。

1 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基本逻辑

20世纪60年代,西方在反思现代主义城市更新利弊过程中,形成了后现代主义的多元化理论,如雅各布(Jacobs[25])的《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芒福德(Mumford[26])的《城市发展史》,以及舒马克(Schumacher[27])的《小即是美》等,直接促进了城市大规模改造式更新的转向。即由城市贫民窟清理转向社区环境综合整治,由单纯的物质环境更新转向以人为本的综合治理,由封闭的集权式更新转向开放的居民参与式建设,由大规模的推倒重建转向小规模、渐进式的改造,强调了城市更新是一个连续的有机过程[28-29]。20世纪80年代,吴良镛[30]在对中西方城市发展历史和理论的深刻认识基础上,结合什刹海、菊儿胡同的规划建设实践,提出了有机更新理论,指出有机更新即采用适当规模、合适尺度,依据改造的内容与要求,妥善处理目前与将来的关系,按照城市(人居环境)内在的发展规律,顺应城市之肌理,在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上,探求城市的更新与发展。其他学者也试图不断完善有机更新的概念内涵,如方可[31]认为有机更新具有整体的有机性、细胞和组织更新的有机性、更新过程的有机性等特征,并总结了七项有机更新原则等。也有学者不断扩展有机更新理论的外延,如王竹等[32]将有机更新引入新农村建设中,树立了“原生秩序修护、现代功能融入”的乡村人居环境更新理念。
有机更新理论首先在北京旧城区规划改造中获得成功[30],此后广泛应用于历史街区更新改造研究中[33]。在城乡统筹发展和学科交叉融合趋势下,有机更新理论也从城市人居环境逐渐走向了乡村人居环境[34-35]。从乡村规划[36]、乡土建筑保护更新[37],发展到村落整体有机更新[32],如有学者尝试用有机更新理论解决原生农业型村庄人居环境的整体规划建设问题[2],取得了较好的效果。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是具有生命力的有机体,是乡村地域系统中人地关系的重要体现,而且与城市的历史街区在延续地方文脉、人居环境思想等层面具有较高的相似性[37],符合有机更新理论对于更新对象的认知,满足开展有机更新的基本条件。具体表现在:① 更新对象整体有机性:传统村落人居环境重在整体协调,整体功能大于局部之和。经历长时间的洗礼,传统村落各个组成部分已紧密相连,空间格局相对稳定,维持着“天人合一”的有机秩序。② 细胞组织更新有机性:传统村落人居环境具有细胞—肌理—形体的组织结构。细胞(点状的建筑和场所)、肌理(线型的水系和街巷)和形体(面状的村落格局)构成了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整体。③ 更新过程有机性: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演变进程遵循局部到整体渐变的发展规律和新陈代谢的生命原理,依据整体性等原则[31],发挥多元主体能动性,在尊重、延续、修复原生秩序的基础上,对传统村落人居环境局部进行小规模、微调适的功能移植,用最小的改动尽可能换取最大的效益,最终以有机更新形式实现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的整体提质升级。相对城市更新而言,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更新是较小尺度的更新,但它面临的功能需求与秩序传承的矛盾更为突出。国内外城市更新经验可以作为重要的借鉴,但面对不同历史背景下的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更新改造和过程机理,还需要我们给出自己的“答案”。
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是理论分析和实际应用紧密结合的研究领域。剖析传统村落保护发展历程[38],结合有机更新理论在内的国内外人居环境研究成果,发现大多数研究是从单一视角开展更新实践的,如微更新、渐进式更新、参与式改造,或强调空间尺度上的小规模,或讨论时序部署上的循序渐进,或主张居民公众主体“自下而上”参与更新改造。事实上,从有机更新的基本原则——整体性、人文尺度、阶段性、自发性、综合效益、延续性、经济性可知,该理论对更新工作作出了多方位的系统性要求[31]。为全面发挥有机更新理论的优势,在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工作落地实施前,必须厘清一些关键性问题,如为什么更新(why)、更新什么(what)、谁来更新(who)、在哪儿更新(where)、什么时候更新(when)、怎么更新(how)等。据此提炼出有机更新的目标、对象、主体、空间、时序和方式等理论问题,并进行理论阐释,梳理出其中的逻辑关系(图1)。
图1 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基本逻辑

Fig.1 Basic logic of organic renewal of human settlement in traditional villages

1.1 有机更新目标: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秩序与功能协调发展

长期以来,传统村落人居环境保护与发展一直困扰着学术界和当地村民。一方面,传统村落人居环境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基因,保留着传统的景观秩序和文化秩序,是传承中华文化的稀缺资源,需要加大力度保护;另一方面,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是一个活态的文化和空间载体,原有的功能空间已经不能完全适应现代化生活的需要,传统村落居民的空间需求、文化需求和功能需求不断扩张,改造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导致更新改造与传承保护的矛盾非常突出[39]。因此,在乡村振兴战略全面展开语境下,如何摆脱对城市更新模式的路径依赖,化解功能需求与秩序保护的现实矛盾就显得尤为重要。
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结构性目标是实现有机秩序和功能需求两者的动态有机平衡。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遵循着逐渐的、连续的、自然的变化过程,通过村落空间格局、建筑肌理、建筑风貌和社会文化秩序的逐步优化,促进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的保护传承,同时在不破坏原有景观基因的基础上,通过在原有空间内微改造,植入公共服务、基础设施、家庭生活、农户生计、生产生态等现代功能,促进传统村落人居环境功能完善,满足村民对现代生活的向往[32]。有机更新方式最终旨在促进局部和整体、当前和未来、功能需求和文化传承的辩证统一,实现传统村落人居环境可持续发展的战略性目标。

1.2 有机更新对象:有机秩序和传统功能

有机秩序是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的核心特征,是在局部需求与整体需求达到平衡时的秩序表达[40],反映了其最本质、最具特色、最核心的内在基因,这些基因在物质形态差异上表现为物质的显性基因和非物质的隐性基因[41]。对显性物质景观基因进行修补,可达到空间上的有机更新,对隐性非物质文化基因展开修复,可达到文化上的活化,两者互为补充,相互联结。因此,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秩序实质上是其显性基因和隐性基因[24]。随着城乡文化的融合发展,传统村落居民迫切希望分享改革开放的红利,实现美好生活愿望。植入和融合现代功能,进行适当的功能混合,有助于提升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的整体品质。因此,在尊重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秩序的前提下,传统村落人居环境体系之中的公共服务、基础设施、家庭生活、社会交往、生产生态等功能需求[32]也需要得到重视(表1)。
表1 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对象与重点

Tab.1 Content and focus of organic renewal of human settlement in traditional villages

属性 类别 因子 指标 具体更新对象或其物质载体
有机秩序 显性基因
(以杨家沟
村为例[42])
民居建筑特征 屋顶、山墙、屋脸、院落平面、装饰和材质等 平屋顶、口字形山墙、厢窑式窑洞四合院型院落平面等
公共空间特征 公共建筑特征、公共开放空间特征 扶风寨戏台、毛主席旧居、转战陕北纪念馆等
布局形态特征 平面形态、空间结构 折行散状平面形态、交汇式空间格局
自然环境特征 地势地貌、河流水系等 黄土沟壑地貌,崖磘沟、水燕沟、小河沟等河流
隐性基因
(以捞车
村为例)
民族文化 民族传统手工艺、语言文字、文学艺术等 土家织锦、土家语、土家山歌、摆手舞、咚咚喹、打溜子、茅古斯等
信仰文化 祖先崇拜、土王崇拜、原始宗教 土家族三大祖先供奉仪式、八神宫祭祀、梯玛活动
民俗节庆 节日庆典、婚嫁民俗、丧葬民俗等 舍巴日、大端午、哭嫁、丧舞
传统功能 点域功能
(以板梁
村为例)
家庭生活功能 住房院落的接待宾客、寝居、厨卫、储物等 天井“一明两暗”式采光、堂屋角落式厨房等
农户生计功能 农家种养殖、手工艺品制作、个体经营、旅游服务等 回龙茶楼、上村小卖部、古民居餐馆、原汁味农庄等
公共服务功能 祭祀庆典、集散议事、邻里交往、行政管理、公益服务等 中村祠堂、镇龙塔、接龙桥、韵泉、礼堂、暴动陈列室等
面域功能
(以板梁
村为例)
基础设施功能 交通、给排水、能源、通信、防灾等 驿道商街、旅游公路、水电管网等
村落生产功能 旅游、规模化种养殖、农产品加工、工艺品工业化制造等 板梁古村景区、象岭山集体经济林、烤烟承包地等
村落生态功能 水土保持、林木涵养、蓄洪防旱等 象岭山、九山河、板溪等

注:捞车村与板梁村案例由作者根据政府文件及访谈资料整理。

显性基因和隐性基因是有机秩序修复的关键落脚点,也是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重难点,识别和提取这些基因尤为关键。显性基因在空间尺度上涵盖空间格局、布局肌理、空间单元、建筑个体,包括民居建筑特征、公共空间特征、布局形态特征和自然环境特征等内容。民居建筑特征可细分为屋顶、山墙、屋脸、院落平面、装饰和材质等建筑物结构和细部上的传统地域特征,公共空间特征包括公共建筑物和公共开放空间的特征,布局形态特征展示村落整体的平面形态和空间结构,自然环境特征主要指地势地貌、河流水系、植被覆盖等对村落选址和存续起决定性作用的自然特征[42]。隐性基因即地域文化要素特征,诸如民族语言文字、民族文学艺术、民族服饰等民族文化,宗法制度、家训族戒为代表的宗族文化,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祖先崇拜、原始宗教等信仰文化,节日庆典、婚嫁民俗、丧葬民俗、祭祖活动等民俗节庆,木雕、纺织、编织等传统手工艺[41]。由于显性基因往往蕴含着丰富的非物质形态意义,而隐性基因也往往附着一定的物质形态。因此,需要通过特征解构的方法,对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特征进行类别区分,建立详细的景观基因识别指标体系,按照类别相近则合并的方法手段,将最终识别结果归类,解决显性基因和隐性基因的识别问题[41]。隐性基因的提取大多采用手工提取,即利用文献归纳法提炼出传统村落的文化基因,只有广泛、深入分析传统村落的文献资料和调研资料,才能比较完整地提炼和掌握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的文化基因。
传统功能是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所呈现出的居民生活、生计功能以及村落生产、生态功能等,包括点域功能和面域功能。点域功能是指单体建筑和微观空间单元的功能,即建筑院落的生活设施空间和独立公共空间的角色配置[32]。其中家庭生活功能涵盖住房院落的接待宾客、寝居、厨卫、储物等功能。农户生计功能指农户个人或家庭为单位进行种养殖活动、个体经营和提供旅游服务等功能。公共服务功能是指公共建筑和开放场所的集散议事、行政管理等功能。面域功能是指村落整体功能,包括内外交通、给排水等线网结构的基础设施功能,集体经济组织、村民委员会投资办企业所属承包地等空间的整体生产功能,以及水土保持、蓄洪防旱、林木涵养、维持生物多样性等村落生态功能[32]。传统功能转型以现代功能融合和植入为目标,在不破坏有机秩序的基础上,对原有不适宜的功能进行有限的、由点及面的改造。

1.3 有机更新主体:利益相关者构成的更新共同体

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涉及的利益主体众多,共同组成了更新共同体。在合理的主体组织模式下,各主体在利益权责上更好地形成共识,能为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提供动力支撑(表2)。
表2 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的更新共同体

Tab.2 Renewal community of human settlement in traditional villages

主体 内容 角色定位 主要利益诉求 人居环境更新职责 主体更新行为(以张谷英村为例)
村民
群体
村委会、集体组织、村民个体 主要利益相关者、主要更新建设者、最基本的群体 宜居、宜业、宜游 发挥主体作用,表达需求,维护更新成果等 在村委会带领下,村民自筹资金数百万元,改善公益设施;如今村民开设了100多个土特产摊位,改造住房建立了80户接待游客的农家乐
政府 中央机关、地方政府、基层政府 主要利益相关者、更新政策决策者、更新工作监督者 政治利益、经济利益、生态利益、文化利益 发挥引领作用和指导作用,因地制宜规划、建设和管理更新活动等 2021年,张谷英镇推行林长制,加强张谷英村森林防火基础设施建设;2021年,张谷英管理处申报了张谷英村景区旅游基础设施建设等项目
企业 国有企业、集体企业、私营企业等 次要利益相关者、产业发展基本点、更新项目承包方 经济利益 按规定布局和调整生产单位,承包更新规划设计和营建工程等 2021年,上海建为历保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总承包的上新屋东西横堂屋抢救性修缮工程和古建筑群灾后重建工程项目完成市级验收
科研
院校
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等 次要利益相关者、有机更新智库 信息获取、技能提升、知识产出 教育培训人才,研发新技术,提供政策建议等 2020年,长沙学院、衡阳师范学院和张谷英村合作共建产学研基地;2022年,湖南理工学院和张谷英管理处等签约共建传统古村落保护与利用研究中心
社会
组织
社会团体、基金会等 次要利益相关者、更新工作补充者 价值实现、社会影响力 筹集善款,组织志愿者,提供公益服务项目等 2021年,华夏文化遗产基金会捐建项目落地实施

注:案例由作者根据政府文件、新闻及访谈资料整理。

在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更新共同体中,村民群体和政府与传统村落人居环境关系更为紧密,是主要利益相关者和主要建设者,企业、科研院校和社会组织是次要利益相关者[43]。主体间的复杂关系,尤其是利益关系,影响着主体组织的结构稳定性和工作有效性,塑造着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活动的权力版图和利益格局。其中,村民群体由村委会、集体组织和村民个体构成,是村落最庞大、最基本的群体,在更新工作中具有利益和建设双重核心地位。政府是人居环境更新政策的决策者和更新工作的引导者,其利益诉求表现为经济利益和政治利益,实质是期望村民群体能够安居乐业,保护和发展传统村落,使得人居环境的改善服务于地方社会经济发展。企业是典型的契约型利益相关者,包括集体企业和私营企业,依照合同投入技术、人力获取经济利益。科研院校包括开展相关研究的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是有机更新理论、方法和技术智库的主要组成部分,注重信息获取和知识产出,并提供更新策略和政策建议。社会组织包括相关的社会团体、基金会、社会服务机构,追求价值实现和社会影响力提升,在有机更新工作中起到重要的补充作用。
复杂利益链中各主体的关注点各有侧重,利益诉求难免失之偏颇或产生冲突,诸如村民急于现代化改造、政府过于重视政治效应、企业过于重视利润收入等问题,更新共同体如何组织就显得尤为重要。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应强调村民本位,基于各主体的共同获益点,构建合作共赢的更新共同体。依据自身发展情况,以村民自治为基础,有效推动多元治理下的人居环境质量提升进程。

1.4 有机更新空间:圈层式的更新空间引导格局

有机更新工作的空间布局必须遵循国土空间规划的大框架。有机更新要依据国家和地方在实用性村庄规划和传统村落保护发展规划中提出的国土空间布局要求,包括底线管控和用途管制要求,落实历史文化保护线、永久基本农田及储备区等划定成果,并以真实性、完整性、延续性为标准,将传统村落人居环境划分为核心保护区、建设控制区和环境协调区三大圈层[24](图2)。不同的空间圈层采取不同的更新措施,以实现各自的更新目标和工作重点。核心保护区是传统村落的历史文化中心,显性景观基因、隐性文化基因的相对集中区。它包含村落的文物保护单位、历史建筑和大部分传统风貌建筑,最能反映当地的景观秩序和文化秩序,是有机秩序修复的重点区域。该区域的更新工作以建筑内部翻新和外部基因修补为主要手段,小范围地、渐进式地对部分功能更新,尤其要严格保护村落的整体风貌和空间格局,对不符合传统风貌的建筑要进行清查和整治。建设控制区是传统村落的扩展区,也是传统村落风貌景观的延续区,更是重要的功能更新区。由于核心保护区对有机秩序修复和传统功能更新有严格的管控,建设控制区就成为了功能更新的主要区域,但该区域人居环境建设也需要控制建设密度、尺度和单体建筑的体量、色彩、材质,需与村落历史风貌协调。环境协调区是人类活动密集区域和自然生态环境之间的缓冲区,内部只有少量一般建筑物,更新过程中需注重协调保护区的边界控制,整治与自然环境不协调的人类活动。
图2 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圈层空间

Fig.2 Zonal space of organic renewal of human settlement in traditional villages

1.5 有机更新时序:强弱循环的渐进式更新流程

1.5.1 远期的更新干预强度循环规律

从可持续发展角度来看,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维持动态平衡和有序演化,需要保持自我调试能力。我们应立足于有机秩序韧性较低、易受损的特质,以及传统村落自身的建设条件,深入探究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系统的适应性循环规律,以及它与更新干预强度的耦合关系(图3)。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系统的适应性循环分为生长(γ)、积累(Κ)、释放(Ω)、重组(α) 4个阶段[44]。从生长(γ)到积累(Κ)阶段,人居环境系统和资本介入趋于复杂和稳定,高韧性状态下能够承受较大的外部扰动,可逐步提高干预强度,发挥有机更新小规模而灵活的优势。但若建设条件未成熟,更新工作难以全面展开。进入积累(Κ)的稳定发展时期,系统的连通度和潜力较高,但结构逐渐僵化,有机更新是较好的活化力量。更新工作以强干预方式推进,通过有机秩序的修复和功能的现代化植入,推动系统慢速演化。以岳阳张谷英村为例,明朝洪武四年(1371年)建村后的长时间内,其人居环境系统都处在原始的自然生长状态。1978年改革开放后,其人居环境系统显现积累(Κ)阶段的稳定发展特征,自组织力量作用下,居住空间和公共空间发生了较明显的扩张,家庭生活功能、农户生计功能和公共服务功能日益丰富[45]。积累(Κ)阶段系统韧性不断降低,至中后期稳定性变弱。此时,微小的突发干扰也可能引发创造性破坏,使系统转入释放(Ω)阶段。此时需抑制干预强度,维持弱干预方式,避免对有机秩序造成的负面干扰过载。80年代后期,生活环境脏乱和自然环境恶化问题使张谷英村人居环境系统愈发脆弱,人居环境进入了释放(Ω)阶段。释放(Ω)阶段,人居环境系统资本被释放出来,为系统体制的转换和更新方法的突现创造条件。90年代初市场化改革后,张谷英村及时适应变化,通过旅游带动人居环境转型发展,空间快速扩展并进入重组(α)阶段。张谷英村以政府为主导力量,完善基础设施,评选文保单位,打造旅游品牌,使人居环境产生质变[45]。在重组(α)阶段,系统潜力和韧性不断提升,较高强度的有机更新有助于人居环境重组新的系统,飞跃向更高层次的生长(γ)阶段。2002年后,企业等他组织力量与自组织力量共同发力,张谷英村加强古建筑群保护,加快旅游配套设施植入,介入主体及资本的复杂性和关联性得到大幅增强[45]。人居环境要素和结构不断完善,通过层次跃升进入了下一个生长(γ)阶段。进入新周期后,张谷英村不断加强自组织力量,循序渐进地增强干预强度,为进入下一个积累(Κ)阶段充实人居环境系统资本。有机更新的干预强度与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系统的适应性循环相对应,以弱干预方式为主,自然融入人居环境演化的更新节律中。
图3 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干预强度与适应性循环耦合曲线

Fig.3 Coupling curves of organic renewal intervention intensity and adaptive cycle of human settlement in traditional villages

1.5.2 近期的串并联渐进式更新流程

在近期的实践工作中,有机更新需要确定更新的阶段性综合目标,按轻重缓急确定优先次序,重点推进,梯次推进。更新流程包括组建组织、需求识别(分析机理、揭示规律、量化评价、诊断问题、辨识重点)、规划设计、试验模拟、更新营建、评估反馈、优化调控、维护管理等环节(图4)。实践中,时间轴上多个环节往往呈叠加状态,多线并行,构成循环往复、不断优化的更新小周期。阶段性方法可以看作是串并联结合的更新[31]。每一阶段对若干个关键问题进行同步优化,追求整体综合效益,实现一个阶段内更新内容和目标的并联。在更长的时间跨度上,每一阶段的更新是相对完整和连续的,需在协调实现前一阶段目标的基础上,通过评估研究确定新的更新目标,调整规划和建设方案,同时推动整个更新过程的连续性和协调性。
图4 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流程

Fig.4 Organic renewal process of human settlement in traditional villages

1.6 有机更新方式:“三精准”的实施路径

融合多学科领域的技术方法开展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应遵循如下原则:整体上,动态更新,适应需求;局部上,分块活化,因地制宜;联动上,整体局部,系统归一。具体实施路径主要包括精准判定、精准修复和精准施策3部分[42,46](图5)。
图5 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精准实施路径

Fig.5 Precise implementation path of organic renewal of human settlement in traditional villages

(1) 精准判定是有机更新的首要任务,需要在大量的实地调查基础上,借助基因分析法、深度访谈法、GIS空间分析技术等定性方法和定量手段,对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显性基因、隐性基因进行精准识别和提取。显性基因和隐性基因是有机秩序修复的关键落脚点,也是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重难点,如何识别和提取这些基因尤为关键[41]。此外,还需借助实地调查和社会网络分析法,对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新的功能需求进行精准判定。
(2) 精准修复是有机更新的核心内容,主要通过景观设计技术、文物修复技术、美术工艺和数字化技术,分块分区开展景观基因修补和隐性基因修复,并在修复过程中实现生活、生产、生态和文化等功能的转型发展[41]。在精准修复过程中,针对不同类型基因修补/修复的具体方法路径,可以先对传统建筑的质量、年代、结构、功能、风貌、高度等进行分类统计,然后,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和其他有关法令、法规的要求,对村落建筑提出修缮、维修、改善、保留、整治等修补方式。值得注意的是,有机秩序修复不是单纯的维持现状和简单复古,需结合现代的需求、技术和审美等要求,功能更新也不是激进的向现代化城市看齐,需在尽可能减少对原有秩序负面影响的基础上,将公共服务、基础设施和生活生产设施等现代功能需求,植入和融合到传统村落人居环境体系之中。
(3) 精准施策是有机更新的模式选择,它直接关系到精准修复和功能转型的过程和效果。不同的实施主体和组织形式往往决定了有机更新的顺序和秩序修复的流程,体现出了有机更新发展模式的差异化特征。需要分析当地更新共同体的组织模式特征,构建有机更新的长效治理机制。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长效治理机制包括参与协商机制、利益协调机制和监督保障机制:① 参与协商机制,赋予传统村落内外各主体参与更新的权力,明确基于共识的更新原则,畅通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更新项目全程沟通渠道。② 利益协调机制,调整更新利益的分配方法,实施生态补偿、文化补偿等政策,保障正当的利益诉求,协调更新过程中的利益纠纷。③ 监督保障机制,建立健全的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更新的法律政策和村规民约,处理各方反馈信息,自查自纠整改更新工作中的错漏问题。

2 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分析框架

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涉及更新目标、对象、主体、空间、时序及方式等6项关键性问题。整合这6项关键性问题,构建了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战略目标层—实体认知层—有机策略层”分析框架(图6)。更新目标单独构成战略目标层,依据传统村落的使命和核心主体村民的需求,制定秩序和功能2类更新对象平衡协调的结构性目标,确定了更新工作的两大主线,即有机秩序修复和传统功能转型。更新对象是有机更新的客体指向,更新主体是有机更新的能动力量,两者在现实中构成主客统一的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系统实体,逻辑上构成实体认知层。有机更新目标决定了要通过功能和秩序2种属性考察传统村落人居环境中的更新对象,并对不同形态的更新对象采取不同的方法技术开展精准修复工作,包括显性基因和隐性基因的修复,以及点域和面域功能的完善。有机更新理论主张多元利益主体构成更新共同体,在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中达成合作与共赢。有机策略层从方法论层面,初步构建了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实施路径,在实践中贯彻有机更新理念,以实现更新目标。有机更新的空间策略依据更新对象在空间布局上的差异划分圈层,体现分区分类处理的有机更新思想。有机更新的时序策略提出了在远期,应依据传统村落人居环境客体的适应性循环规律,周期性调节对更新对象的干预强度;在近期,更新主体应采用阶段性方法制定合理实用的更新流程,促进人居环境的有效治理。有机更新的方式策略讨论了具体的实施路径。其中精准判定工作通过识别村落人居环境中的显隐性基因,判定人居环境主体的功能需求,确定具体的更新对象,既是落实更新目标的第一步,也是针对更新对象的特征开展更新工作的关键步骤。精准修复工作通过更新判定出的显隐性基因和功能单位,以维持有机秩序为前提,实现人居环境功能现代化转型。精准施策工作通过选择和组织更新主体,商议工作流程和方案,为更新工作提供组织保障。
图6 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分析框架

Fig.6 Theoretical framework of organic renewal of human settlement in traditional villages

战略目标层作为整个有机更新工作的逻辑起点和引领旗帜,决定我们对传统村落人居环境中主体和客体两大实体的认知,传统村落人居环境中的更新主体对有机更新策略进行能动部署,共同驱使传统村落人居环境进行适应性演化。该分析框架基于有机更新理论,形成较为完整的逻辑框架,由抽象到具体,可望给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工作提供理论借鉴。

3 结论和讨论

本文从更新目标、对象、主体、空间、时序及方式等角度,总结了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基本思路,进一步从“战略目标层—实体认知层—有机策略层”视角,构建了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分析框架。其中,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以传统村落人居环境可持续发展为战略目标,追求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秩序和传统功能协调发展这一结构性目标。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对象中,有机秩序包含显性基因与隐性基因,传统功能包含点域功能与面域功能。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主体是多元利益主体构成的更新共同体,主要包括村民群体、政府、企业、社会组织和科研院校等。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实践策略主要包括空间策略、时序策略和方式策略,空间策略通过划分核心保护区、建设控制区和环境协调区,形成圈层式的更新空间,用于指导更新活动分区分类开展。时序策略分近期和远期2个时间尺度,其中近期内注重阶段性的各个更新环节的紧密衔接,远期内注重更新强度与人居环境系统演变的节律耦合。方式策略在精准判定、精准修复和精准施策的基础上,融合多学科领域的技术方法,有效实现有机秩序营建和现代功能植入。
有机更新理论起源于人居环境科学这一开放的学科体系,正如吴良镛院士[47]所言:“人居环境科学是一个学科群,永远处于动态发展的过程中,需要融合和发展其他相关学科(特别是地理学、社会学、经济学等)的成果,有意识地寻找城乡人居环境发展的‘新范式’(new paradigm),共同构成开放的人居环境科学学科体系”。随着建筑学、地理学、社会学等学科与人居环境建设的关联性不断增强,对于人居环境的交叉研究日益增多[6]。如地理学视角下的景观基因理论与建筑学视角下的有机更新理论有较多的融合点,均强调了更新的系统性、整体性和渐进性,这也是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研究的重要创新领域,体现了较强的学科交叉性特征[29]。随着多源数据采集和分析能力的提升,多学科交叉的研究方法集成运用将成为未来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研究的一大特点,尤其是高精度的遥感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将突破现有研究中定量分析不足的桎梏[35]。研究主题将进一步展拓,微观上,对传统村落人居环境中“人”的关注将大大提升,尤其是利益主体的需求转向、行为特征和心理过程等问题都值得进一步探索;宏观上,多学科的介入将大大提升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研究的知识体系构建[6]。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是一项巨大的系统工程,除了理论构建之外,更多的需要实践检验[48]。本文构建了传统村落人居环境有机更新的总体分析框架,但主要是基于村落尺度的更新方案,对于区域尺度的有机更新理论与实践还需要进一步探索。此外,后续工作仍需要进一步加强实践案例的检验研究,深化技术方法探索,尤其要关注不同组织方式和治理结构下的有机更新模式和优化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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